(六十九) 愿望
拓跋宇驰把粥晾到可以入口了以后，才抱着瓦罐拿了个空碗回到马车上。
翟世欢正靠在方枕上看书，早就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香气，这会儿听到动静才抬起头来，欣喜地笑道：“熬好了，真快啊。”
拓跋宇驰挪着挨到他身边，盛了一碗又把木勺放到碗里，这才递进他手里，然后看他视若珍馐地品尝。抿嘴一笑，伸手从外面把那瓦罐抱进来，在翟世欢面前晃了晃，道：“别舍不得吃的样子，这锅里还有呢，都是你的，够你吃的。”
翟世欢的脸微微羞红，问：“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做这等粗活了，还是件得细心、耐心才能干好的活？”
“细心的粗活，”拓跋宇驰歪着头，煞有介事地问，“这算是刮目相看了吗？”
翟世欢也应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嗯，确实刮目相看！”
“为了你，我还会做更多别的事，每件都会让你意想不到。”
拓跋宇驰说这话时，表情显得过于严肃，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好笑。可听在翟世欢耳朵里却别有意味，他盯着拓跋宇驰的脸，勉强笑了一下，然后举起碗给他喂粥。
拓跋宇驰皱了皱眉，看起来似乎嫌弃得很，微微侧头道：“我不喝。”
翟世欢认真问：“为什么不喝？”
那人竟直言道：“我不喝……你喝过的。”
“骗人……”翟世欢想起第一次在草原煮了肉粥时自己眼睛尚且失明，但确定当时拓跋宇驰喝的就是自己碗里吃剩的。“要是真不愿意喝，那你就下去。”
听着这娇嗔的话语，拓跋宇驰当即就咧嘴笑了，倾过身来用手捏翟世欢的脸，真的伸嘴吃了木勺里的粥，然后语气低哑地说：“真香！世欢的一切都是香的。”
“哼。”翟世欢知他故意调笑，懒得同他计较，侧过身去津津有味地自顾自吃起来。
拓跋宇驰在翟世欢身后的垫子上躺下来，头枕在手臂上，漫不经心地说：“世欢，要是以后安定下来了，我们就开个粥铺吧。”
这个提议让翟世欢一怔。他没接话，静静地听拓跋宇驰拉家常似的继续说下去。
“到时候我煮肉汤，你熬肉粥，我负责吆喝揽客，而你呢就负责收钱结账。到了晚上，若是粥有剩的我们就吃粥，要是卖完了一点都不剩，那我就给你烤肉骨头。”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听拓跋宇驰所描述的情景，翟世欢竟莫名十分亲切，仿若拓跋宇驰不是金族四王子，自己也不是宋国太傅的孙子，他们俩之间没有家国仇恨，也无碍于彼此都是男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稀松平常。可回归现实……
到底忍不住湿了眼眶，翟世欢暗自舒气，尽量平复心境，装作无事般打趣道：“真小气，哪有给人烤肉骨头吃的。”
拓跋宇驰认真地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比起烤肉来，贴着骨头的那部分才是真的香，才更回味无穷。”
“你知道的比我多。”翟世欢无意相争。
拓跋宇驰坐起来，意浓地追问：“我刚说的事情你觉得好不好？”
“好。”翟世欢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自答道。
拓跋宇驰从后面抱住翟世欢的腰，下巴放在他肩头，道：“我知道这不容易实现，或者至少短时间内只能空想，不过只要我们在一起不走散，迟早都会等到那么一天的。我会给你一个家，只有我们两个的家。”
见他越说越起劲，翟世欢也不禁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侧过脸来露出笑容，“只有我们两个？”
拓跋宇驰想了想道：“现在正值战乱，想必失去双亲的孩子不在少数，要是有缘分，我们就养个孩子。唔……男儿女儿都养一个，我就当爹，你当――”
“我也要当爹！不许你说别的。”听明白了拓跋宇驰的意思，翟世欢像个孩子一样撅起嘴，赶紧反击。
拓跋宇驰不觉好笑，亲了亲他的耳朵，轻哄道：“好，好，我又没说别的。我们两个都是要当爹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眼见翟世欢抱在怀里的碗已空空如也，拓跋宇驰问：“还要吗？”说着不等翟世欢回应，便把碗拿走又去盛。
事实上翟世欢根本无法乐观面对现状，小声问：“宇驰，眼下这情况我们能逃到安全的地方吗？追兵一直跟在后面，随时可能出现，把这里的人都杀了。即便他们没来，这里也是缺食少粮缺医少药的，我……”
“没事，有我在，你不要担心。”
“我一无是处，跟着你总是拖你的后腿，我心里实在不安，我……”
“你又想说什么？”拓跋宇驰有些不悦，“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你只要好好的待在这里，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其他的不要多想。”
“我……我只是害怕跟你分开。”
拓跋宇驰难得听翟世欢内情流露，思索了片刻说道：“世欢你记着，若是来日你我不得不分离，也要在今后所有的日子牢牢记住彼此，若是我把你弄丢了，那么我就用整个余生去寻找你，至死方休！”
“不许……不许说死！”翟世欢哽咽着抬手捂住拓跋宇驰的嘴，“不许说那个字……”
拓跋宇驰笑着握住那只手使劲吻了吻，然后与翟世欢相对而视道：“翟世欢，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喜欢你依恋我。在我们草原原本有个很古老的习俗，两情相悦的恋人若是交换彼此的姓氏，便宣告对方正式成为自己家族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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