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慕，你跟着我，究竟有什么事啊？”德鲜大王嘴上问着，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只是不主动点破。
左右查看了一些动静以后，拓跋慕才低声开口问：“德鲜叔父，刚才在议会上侄儿实在不明白父汗的意思。要解决张登一事，不就是宇驰说的那个法子吗？即便宇驰说的不对，父汗也用不着发火吧，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德鲜大王斜眼看着他，不答反问：“隐情？你这是为宇驰担心，还是――”
拓跋慕话到嘴边，换了种说法道：“侄儿想不通，宇驰他到底错在哪里。”
“你这是想问清楚情况，然后好自己下手吧。”德鲜大王笑了笑，毫不留情地说穿了。“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结论，汗王把宇驰单独留下，你觉得真的是训话？”
说完这话，德鲜大王的车架继续往前走，留下拓跋慕在原地思索。
汗王抬手接过侍从安托双手奉上的鞭子，然后慢慢站起来往前走。
十步之远处拓跋宇驰正跪在地上，面色微有些沉重，静待汗王临近。
“拓跋宇驰！你是不是更愿意听别人喊你赵宇驰这个名字？要玩弄男人就随你，可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任他左右你的心意就是犯了大忌诲！你是谁？你是金族四王子，吃着草原的粟米长大的草原男儿，怎么能心心念念都是宋国？你说你如此不成器，是不是该接受教训？”
拓跋宇驰看到伸到面前泛着油光的马鞭，心知今日这顿挨打是免不了的――当然他早就做好准备来受这一顿迟早的教训了。“请父汗责罚儿臣！”边说着，边自觉脱去外面一层护心的毡袄。
“拓跋宇驰，你自己数着！”
“是，父汗！”
“啪！”话音未落，第一鞭便狠狠地落在后背上，每寸皮肉被击打都听得清清楚楚。
拓跋宇驰没来得及反应，生生受了这鞭子，咬着牙喘息了一下，才说：“谢父汗赐教，儿臣忘本之错！”
“啪！”又是一鞭。
“谢父汗赐教，儿臣过宠之错！”
“偏听之错！肆意妄为之错！藐视兄长之错！当众顶撞之错！接近俘虏与之信谈之错！窥探柔良公主之错！……”
连着打了十几鞭子之后，被汗水打湿的后背渐渐渗出了血迹。
(三十六)训话
“你心里还是很惦记柔良公主，可她是父汗的女人，你也敢惦记？”
“儿臣没有！儿臣万死也不敢作出此等忤逆犯上、颠倒父子君臣纲常的事情！”
“那你去偷偷的看她，虽然当时不是你主动问出口的，可拓跋宇驰――你的心里确实是惦记柔良的，对吧？”汗王用鞭子挑起拓跋宇驰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拓跋宇驰此时终于感到害怕，视线相对，全身都发起抖来。
“你想再看看，和你母亲有着最亲近的血缘的女人，你在想你的母亲、你的出身。那你好好看看，本汗是谁，是你的什么人？”
“父汗……是儿臣的父亲，是有着最亲近血缘的父亲。”
“本汗是草原上的雄鹰，可却养了你这条狼崽子！拓跋宇驰，你以为你就有资格姓赵，如果你背叛拓跋家族，你就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父……父汗，我……”
“本汗还有事情没问呢？之前你自请处理巫祭那边的事情，本汗还没有怀疑，可是接着你就去了斗兽场，后来又让邑律为你引路，找到郭子申。――宇驰，你给本汗老实交代，你到底在计划什么事情？”
原以为汗王不会关注自己，但是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监视中。拓跋宇驰一时心潮涌动，那些来自几位王兄的折辱和挑衅都浮现在眼前，汗王是不是也都知道？
“你心里在想什么，本汗都猜得到，比如说你想离开这里。这个无可厚非，不过本汗好奇的是，你真的打算跟着翟世欢回到宋国去？他是回家了，那你呢？等你跟着他回去以后，你就变成了外乡人，是人人喊打的金族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个？”
拓跋宇驰拿不定汗王说这话的真正意图，只能说些干巴巴的话应付。“儿臣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自己的本！”
汗王嗤笑出声，道：“少说这些大话套话吧！你正是忘了本，才会有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本汗告诉你，有异心不可怕，可怕的是轻易后悔，丢了这条不安分的贱命。你只要不后悔，本汗也会敬重你！”
“父汗……”拓跋宇驰仰起脸来，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要背叛草原背叛金族，也不能忘本，离开这里之前，也要尽到自己最后一份义务和责任，不能伤害拓跋家族的任何一个人！”汗王扬起鞭子，最后一次狠狠抽在拓跋宇驰的身上。“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拓跋宇驰再明白不过，汗王不仅洞察到自己的心思，还猜到自己的行动意图。而他不仅没打算阻止，还有意指点和训示。“儿臣多谢父汗成全！儿臣永生不忘父汗的训导之恩！”
“你以为，本汗会听信一个白眼狼的话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都说出来吧。”汗王静静地等待着。
拓跋宇驰的拳头放在膝盖上，握了又握，却始终没有开口。
汗王突然走回来，躲在拓跋宇驰跟前，漫不经心地说道：“妲妲说，草原上的一切都是本汗的。宇驰，你说这话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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