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
昨晚才面对面提起救孩子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事发。可为什么他们只抓了赵宁，自己听刑而不是被一并用刑？
“啊――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畜牲，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啊――孩儿！孩儿！娘会保佑你――啊――”
翟世欢紧紧咬住嘴唇，怪不得拓跋宇驰被人看住不许跟自己说话，原来他们就是要自己毫无准备地听刑。即便看不到，那惨叫连连也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二十八) 病愈
翟世欢陷入无边的黑暗，耳边全都是鬼哭狼嚎，所见之处到处是黑乎乎的一片，一脚踩下去地皮下面便立即泛出猩红的血水。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人呢？——宇驰！仓图！你们在哪里？”
不知从哪里传来嘈杂却又杂中有序的声音，夹杂着阴阳难辨的尖笑声，听上去十分恐怖骇人，然而再举目四望，仍然只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殷红。
“世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听起来好像是拓跋宇驰。翟世欢刚要张嘴回喊，又是一声呼唤，但不是之前那个声音了，似乎有点尖细。
“世欢！――世欢！――世欢……”
各种声音层出不迭，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笑着的愤怒的撒娇的严厉的，直到怨恨的声音响起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只剩下一颗完整头颅的女人，凌乱的头发披散遮面看不清脸。
“翟世欢，没想到你也来了，那你就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吧，一起下地狱！我要让你永不超生！”
白骨爪上血迹斑斑，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几乎朝着门面就呼过来。翟世欢腿软的动不了，一下子向后仰倒跌倒躺在地上。那个女白骨直挺挺地也跟着倒下来，眼看就要压到怀里来――
“啊！”翟世欢惊叫着挥动着手臂，“拓跋！拓跋！救我！”
“世欢！我在这，别怕我在这里！”
身子被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紧紧抱住，翟世欢努力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混沌。双手抱上去感受真实的触觉，嘴巴凑近嗅寻那人的呼吸。
是真的！这次是真的醒过来了。
“公子醒了呀。”仓图的声音充满欣喜和欢快，“老医，您真是太厉害了！”
“这不算什么。”老医的声音有些沧桑，面对夸奖他似乎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有点怅然如失的意味。
“仓图，你照顾世欢把药喝了。”
拓跋宇驰吩咐道，起身离开了。
翟世欢听到拓跋宇驰和老医渐行渐远，似乎在交谈什么，耳边是仓图欢喜的言语声：
“公子，你这场病可够吓人的。高烧不退也就算了，连着几夜又是呼喊又是惊叫的，将军都没怎么合眼，尽照顾着你了。”
“我……真的乱叫了？”
“你以为我在骗你？你要是看得见可以自己看看，将军那两只眼睛，眼圈是黑的，眼珠都是红血丝。”
翟世欢回想着自己为什么突然生病，却只回到清晰的梦境里，梦里的女白骨分明很眼熟。“啊！仓图，那个赵宁――赵宁去哪了？”
“你怎么还记着那个人呢？那个人……已经离开长生天的庇护，消失不见了。”
“什么？”
“那个宋国公主因为企图逃跑，被妲妲郡主抓了个现行，在校场当众施以重刑，血肉被猎狗吃了个干净，就连扔出去的骨头怕是也早就被野狼叼走了。”
翟世欢突然一阵反胃，可是干呕许久什么也吐不出来。
赵宁真的死了，那不是梦。
一旁的仓图叹了口气，苦心劝道：“公子，你还是安分些吧。这一次你差点害的将军失去自由，如果当时你出头救人也会跟着丢掉性命，而将军将会跟着陷入牢狱。你或许有自己的仁义信念，即便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你明不明白，对于生于马背驰骋疆场的草原儿女来说，一生只能在牢狱中度过，那将意味着什么。”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翟世欢听到的仓图说的最长、最沉重、最直白的话。他当然明白话里的意思。
――意味着什么？有如死亡！
拓跋宇驰回来，亲自伺候给翟世欢用了饭，洗漱完毕以后两人挨着躺下来。
翟世欢明显感觉到，大病一场清醒过来以后拓跋宇驰对自己虽然照顾有佳，却不像以前那样缠恋，反而冷漠了很多。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心里有什么想问就问了，可现在连主动说话的理由都没有。
当然要是想说也可以说，只是自己从来没有主动过，而且也不知道拓跋宇驰会是个什么反应，不理还是正面拒绝。不过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让他理自己，难道真的要用那样的方式？不过这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他和他之间不就是这样的相处关系么。
“拓跋……宇驰？”面对身旁的躯体，也不知他是面对着还是背对着，弱弱的试探地唤了一声。
没有应答。
才刚躺下不久，他不会这么快就睡着。即便真的睡着，多叫几声应该会叫醒的吧。
“拓……”也许他更喜欢自己叫他的名字，“宇驰，你……听到了吗，睡着了吗？”
“干什么？”总算有了回应，淡淡的。听声音的位置他既没背对也没面对，而是平躺着的。
“我……我想跟你说，赵宁不是要逃跑，她只是想救出自己的孩子。”情急之下，求问变成了辩解。“听说七月的鬼神节要用孩子做活祭，她怎么可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去做活祭？”
“所以呢？现在她没有扭转局面，她的孩子还是会死，不过是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命。”拓跋宇驰说这话时显得十分冷漠，冷漠得让翟世欢后悔主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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