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珲斜着眼，讪讪道：“那你可千万别玩忽职守，牵羊礼是关乎草原荣辱的大事，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别说是你了，就是大王子殿下在这里也担待不起。”说罢，领着一大堆的侍从趾高气昂地大踏步走了。
旁边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和妇人的哀求声，可卫兵没有一个是心软的，又喝又喊不容半点客气。
(十八) 牵羊礼2：受降仪式
人群中出现了那个宋国的九殿下，孩童眼珠骨碌转动显然不大明白此刻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他身后一个妇人撞撞跌跌地跟着走，怀里还抱着个哇哇哭闹的幼儿。
卫兵一看到她，立刻上前大声吆喝。
妇人听不懂异邦的语言，可也猜到绝没有好事，见对方披手来强夺怀里的孩子便苦苦哀求。
拓跋宇驰突然想起翟世欢来，庆幸他没有在这里，否则以他那样的身板和脾性估计会当场送命的吧。
幼儿在争执与抢夺中受到惊吓，哇哇啼哭起来。妇人几乎脱手，即将跪下去了，哀求之辞始终只有一句：“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
安托来了，命身后的侍从半强半哄地把孩子从那宋女怀里抱走，并且满脸慈爱地对她说：“只要你诚心接受汗王赐浴，我敢担保你的孩子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如果你”
宋女当然不会相信，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刚一伸手就被翻脸的金兵粗暴的掀翻在地，被人押走也只能徒劳回头看看而已。
“四殿下！”安托走过来，脸上是一贯的恭顺的笑容。
拓跋宇驰随口问道：“这些孩子打算怎么处理？”
要是在战场上这种没用的孩童早就弃之不顾或是直接杀了，斩草除根是最简单直接的清除阻碍的方式，也是击溃敌军的手段，现在安托这么做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巫祭早就向汗王禀告过，想要换一批新的奴隶，以替换那些年龄大已经失去灵气的旧奴。”
牵羊礼是战胜者的狂欢，是战败国的地狱，是强与弱的软对峙。金人从汗王到列座的将军，每个人都左拥右抱，那些女人凄凄哀哀被迫应承以供取乐。舞姬也都是挑选出来的宋人，舞姿优美却满是丧气，因为她们没有一个人是笑着跳舞的。然而五大三粗的金人却个个张扬大笑，饮酒作乐如常，亦或是更甚。
拓跋宇驰不知道父汗会把什么样的女人赐到自己帐里，是不是真的比草原的女人更柔软。他已经尝过宋人男子的滋味，那个无论怎样折腾都默不吭声的翟世欢，默默忍耐流泪的样子，不仅不会让人索然无味，反而更想千方百计深深的弄进去。
“啊，哈哈哈，我说宇驰，你这未免也太性急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里居然这么快就翘起来啦，看你旁边那个女人，吓得脸都发白了，哈哈……”
突然肩膀被人狠狠一拍，拓跋宇驰猛地从神游中回到现实。扭头看身侧侍酒的宋女，果然不知何时已经整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同时凄凄哀哀地耸动着肩头。
旁边打趣他的那个干将凑过来低语道：“别害羞，我的小殿下。要是真的忍不住了，抱着她出去先痛快干一次，反正赐浴也要等到晚上了，这么久还不把自己憋坏嘛。去吧去吧，哈哈。”
拓跋宇驰没有动，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就在这时，另外一侧有干将压低声音提醒道：“快看！那边宋国的皇室被带出来了。”
在场所有刚才肆无忌惮尽情嬉笑的莽汉们逐渐都恢复理智，噤声向一处看去。只见一群赤身裸体的“羊”被绳索串绑成列，在金族士兵看压下惊慌茫然地走到中央空地。他们似乎被绝望逼到最后的绝境，又或者四月的草原还太冷，肌肤原本的白此刻愈发显得病态起来。
为首的人佝偻着脑袋的正是年近半百的宋帝，脸上表情木然，若不是换了地点和环境，这副神情在往日理应被称做皇家威仪，可脊背像是折断过那般被迫强支着，严重挫败着他所有的尊严。
在宋帝身后紧跟着的是他最信任的几个老大臣，以及五个成年的儿子。据说原本成年的有九个，战场上死了一个，押解回来的时候病死了两个，关押的时候自杀了一个。不过那是在拓跋宇驰接受看守俘虏任务之前的事，否则现在就不是五个而是六个。
“宋国皇室跪拜大金大汗！”
随着司礼官一声高喊，在手执矛铁的士兵冰冷无情地注视下，宋国皇室颤颤巍巍地屈膝伏身，手掌慢慢摸到阴冷的草地上，膝盖小心翼翼地先后着地，最终平稳跪下来。地底下的寒气像隐藏已久的孤魂野鬼找到了替身，以最快的速度蹿上来钻入宋人的肌肤，激得人浑身打颤。
“给宋国皇室挂羊尾！”司礼官慢条斯理地发出第二道命令。
耳边传来砰砰砰地小跑声，先开始步伐一致，再是整齐中带着略微的杂乱，后来就凌乱了。凌乱中那些原本光裸的脊背上只披着一层白色羊皮的人各自又多得了一条围脖似的羊尾。
有人忍不住当场呜咽起来，这些遮盖物没有驱散他们的寒冷，反而加重的是更深的屈辱。士兵大声呵斥着拿足靴去踢踹哭泣者，因为他们的行为是在破坏神圣的仪式。
“牵羊走礼！”司礼官毫无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幸灾乐祸的呼喊声随之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俘虏们也挣扎抗拒不止，于是司礼官不得不维持场面，再次高声慢喊道：“肃静，肃静！”
所谓的牵羊走礼，就是由金人士兵给俘虏脖子上系上丈长绳索，然后拉着俘虏一路跪爬到大汗的案几前，一一叩首行礼。为了节省时间，将军以上的金人享受跪拜，其他人只享受躬拜。
即便如此，当被拜的金人发出刺耳的尖笑时，有好些大臣受不了侮辱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混浊的眼泪止不住流出来，被金人举起杯子泼了一脸的马奶酒，顿时引起在场更刺耳的更无所顾忌的笑声。
已经有俘虏受不了刺激而昏倒在地上的，为免俘虏情绪过于激动而引发不必要的骚动，司礼官在请示了大王子的意见后，示意士兵把倒地的俘虏及时拖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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