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时间有时因为一张挠破头的试卷而格外漫长，有时又因为被许多事往前赶着走而显得短暂。
程小可揣着与季逸辰的赌约，终于挨到了周一班会。
班任出于某种绿色环保的考虑，把选剧本搞成了演讲模式，每个参选者要在三分钟内给大家介绍自己的故事大纲，作为听众兼评委的其他同学可以针对包括服道化在内的问题提问，答疑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所有剧本介绍结束后采用不记名方式投票 。
换言之，这是一次可以不脱稿的即兴presentation 。
“规则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文艺委员宣布完班任方才递过来的班会流程，教室里已经传出几声倒吸冷气的嘶声。
文艺委员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台下没有提出异议，文艺委员看向暂时坐在讲台边上，同样阵前受命被喊来计票的班长和学委，二人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我有问题。”潘盼盼举起手，“上台的顺序怎么决定。”
这点班任早已想过，并且交代给文艺委员，她有条不紊地说：“优先自愿上台，如果出现多人想同时上台或者无人上台的情况，由我来抽签。还有问题吗？”
潘盼盼起身，微微抬起下巴：“没有问题了，我想做第一个，可以吗？”
教室中响起口哨声，张扬的美丽向来需要点缀，潘盼盼回身示意，唇角是自信的微笑。程小可看见她时间在季逸辰身上停留的时间远超过其他人。
翰文不许化妆，但细看之下潘盼盼今天的打扮细节处很精致。头发拉得笔直，蓬松有型，应该是周末做了离子。发圈也不普通，程小可在程小婴的时尚杂志上见过这个logo，是北欧的一个设计师品牌。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稍微打扮下，便是靓丽逼人。
程小可盯着季逸辰的背影，这位坐得笔直端正，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程小可心中暗叹，潘盼盼这一番精心打扮终究是做给了瞎子看。
潘盼盼也察觉了季逸辰的无动于衷，她轻轻咬住下唇，压出一道白痕，扭头走上讲台。镶着水晶的发圈随脚步起落一闪一闪地发着光。程小可不禁脑补以潘盼盼和季逸辰为男女主的故事会有什么剧情，其实抛开那些冲突，潘盼盼还有点可爱，像绯闻女孩里的大小姐布莱尔。
可惜，在潘盼盼开口说出第一句的时候，程小可对她的那点好感就被彻底击碎。
“我的剧本内容，是暗□□。”
程小可扭头看向程小婴，季逸辰为她做过的心里预设在直面真相时根本不堪一击，她希望程小婴能看懂自己眼中的不敢置信和愤怒，程小婴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她。
潘盼盼站在台上，教室里的动静一览无余，待程小可转过头，潘盼盼扬起下巴看向她，眼神满是挑衅。
程小可怒极反笑。潘盼盼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她亲笔写下的内容，世界上只有她和程小婴两个人知道。程小婴那天在笔记本电脑上记下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那天下午的小凉亭里，季逸辰放下手机喊住她慌乱的脚步，说要和她打一个赌。
赌程小婴和潘盼盼会不会联手。
她如今输得彻底，季逸辰笃定的声音言犹在耳。
“如果你赢了，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一件事。”
“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也可以？”
“随你。”
“那如果我输了呢？”
“展示时，用这个剧本吧。”
季逸辰递过来一打纸，内容竟然是手写的，笔迹锋锐凌厉，并不工整，却赏心悦目。
程小可没接，她把剧本推还给季逸辰：“我自己会准备的，谢谢，但是不用了。”
季逸辰没什么表情，把剧本收了回去。
程小可眼眶有点红，她仰着脸，咬紧了腮帮子，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要哭。
可她到最后也没怎么闹，谢过季逸辰友情赞助的奶茶，就自己回家去了。季逸辰剧本撕碎，和剩下的半杯奶茶一起丢进垃圾箱。
潘盼盼差不多讲完了大半剧情，程小婴鹌鹑装得兢兢业业，程小可有气也没处撒，只能自我平复。然而眼前一个端坐如钟，仿佛万事不由心的季逸辰实在“有碍观瞻”。
程小可用笔戳了戳季逸辰，季逸辰没回头，却把脑袋向后靠了靠，程小可凑过去问：“你写的剧本什么内容啊。”
季逸辰轻声说：“没写，弃权吧。”
程小可怔住：“不是，你那天给我的……”
季逸辰微微摇头：“那个不是我写的。”
程小可还想问，季逸辰却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继续说：“从前一个朋友写的。”
从前二字，总于些伤感的故事相关。程小可住了嘴，不再追问，一抬头却正撞见怒火中烧的潘盼盼。
潘盼盼平日便有些盛气凌人，刚刚看见程小可和季逸辰的互动，此时看向程小可的眼神恨不得能吃人。放在平时的话，程小可一点儿都不想和她计较，但此时潘盼盼盗稿在先，还敢对她横眉冷对？程小可咽不下这口气，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潘盼盼不想平日里包子脾气的程小可会反击，视线扫过手里的稿子，忽然有些心烦意乱，匆匆讲完结尾，站在台上等提问。
因着潘盼盼平时人缘就不算好，现在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许多想询问剧本详情的同学根本不敢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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