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约而至，韩消昼在丙字号仓库茶了一天，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犯案的人绝非等闲之辈，破解防御法阵的手法比布置法阵的人还要高明。
气味、灵气波动、身体碎屑，韩消昼几乎收集了仓库内部所有能收集到的残留物，但基本都是看守仓库的弟子留下的。
而这帮人他也查过了，都是司库弟子李杰从外门随机抓来的。
除非这些人和李杰、吴云年里应外合，否则嫌疑并不大。
所以韩消昼便将目光聚焦到了吴云年的身上，作为南典仓署的司库长老，这里完全就是他的一言堂。
他完全有贼喊捉贼的可能，也完全有不留痕迹搬空仓库的本事。
所以韩消昼打算好好查南典仓署的账簿，不过兹事体大，按照流程需要先向上面申请。
情况他已经汇报上去了，现在还在等通知。
至于南典仓署的四个仓库，此刻已经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除非把这里的守卫全放倒，否则根本不存在行窃的可能。
吴长老庭院的歪脖子树上，茂密的树叶中，藏着两个穿着漆黑夜行衣的身影。
“师姐，被你下手之后的丹阳殿、万兽山，恐怕也是如今这幅模样吧？”方昊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仓库，不禁感叹了起来。
“这算什么，当初那帮人为了找到丢失的东西，把自家的地皮都翻了一遍，最后还不是什么也没查到。”许墨卿一谈起自己的光辉岁月就眉飞色舞，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话说咱们挑的这个位置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啊，万一有人抬头不就暴露了？”
方昊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里是典仓署大门通往司库长老居所的必经之路，心里觉得有些不是很稳妥。
“有什么好怕的？”许墨卿将如梦令从怀里掏了出来，“有这宝贝遮掩气息，大罗之下没人能发现咱俩！”
“那就好。”方昊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废话了，跟我一起进去把东西还了，省得夜长梦多。”
许墨卿说完，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跳进了庭院之中，方昊也紧跟着跳了下来。
“真奢侈啊，拿地灵脉来摆设。”许墨卿看着庭院里硕大的假山，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这玩意儿很稀有吗？”方昊好奇地问道。
许墨卿呵呵一笑：“不算特别稀有，但绝对不是他一个外门的司库长老能得到的，这家伙平时肯定贪了不少！”
“手底下管这么大一个仓库，不贪那才是怪事。”方昊早就有了心理预期，所以内心毫无波动。
“这狗长老屋里还亮堂着，去看看在干啥！”许墨卿突然正义感爆棚，拽着方昊来到了吴云年卧房的窗外。
屋里似乎讲话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人。
两人屏住呼吸，开始了偷听。
“齐管事，执法殿那边告诉我这案子已经有些眉目了，还请再多宽限两天，这三万灵石一定会一分不少地交给刘峰主的！”
这是吴云年的声音，卑微中带着恐惧。
“吴云年，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一个沙哑阴鸷的声音响起，“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不是把灵石追回来就能解决得了的。
执法殿那边已经接到查账的申请，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齐管事！”吴云年声音都在发颤，“我为宗门流过血，我为宗门立过功，我要见峰主！”
“这就是峰主的意思。”神秘人的话语冷得像是一把钢刀，“你如果自己体面，灵宝峰会照顾你的妻儿，你要是不肯体面…………”
神秘人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浓浓的威胁意味，让一墙之隔的方昊都忍不住汗毛直立。
他冲着许墨卿瞪了下眼睛，后者只是竖起指头放到唇边，示意他稍安勿躁。
“齐管事，我知道今天不管说什么都得死来，但你们的手段我也清楚，从来都是斩草除根，谁知道我死了以后，我的妻儿还能不能活。”
吴云年心知在劫难逃，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将自己的牌也亮了出来：“这些年来的账我全都已经整理好了，如果我的妻儿也没了命，这些东西会完完整整地送到执法殿！”
神秘冷笑道：“吴云年，你这是逼我用搜魂术啊！”
“不消您动手。”吴云年呵呵冷笑，“看看这是什么？”
屋里沉寂了片刻，随后响起神秘人阴沉的声音：“想不到你竟然提前服下了泯魂丹。”
吴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痛苦起来，用最后的力气嘶喊道：“我知道自己早就没活路了，跟齐总管你说这些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现在丹毒蔓延全身，即便是神农谷的医圣也回天乏术。
我只有一个要求，善待我的妻儿，否则就玉石俱焚！”
“你这又是何必呢。”神秘人长叹一声，“刘峰主是何等人物，岂会出尔反尔？”
“若真……如此……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峰主恩情……”吴云年话音渐弱，逐渐没了声息。
屋里响起两三下脚步声后，彻底陷入了死寂。
“那人走了。”许墨卿的感知非常敏锐，轻声说道。
方昊立刻站起来看向屋内，发现吴云年就躺到在地上，胸口看不到丝毫的起伏。
“咱们这下好像捅了大篓子了。”许墨卿也站了起来，满脸的忧愁。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异口同声道：“都怪你！”
“怪我？”方昊瞪大了眼睛，“要不是你偷瘾犯了，会出这样的事？”
许墨卿急声反驳道：“要不是你让我把仓库给搬空，能把执法殿给招来？”
“谁知道这吴云年在给灵宝峰当白手套。”方昊此刻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个天大的麻烦解决。
“对，都是刘宗辉那个混蛋的错！”许墨卿点了点头，又面露不解：“对了，什么是白手套？”
方昊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负责把黑钱洗白，给背后的主子做利益输送，这个就叫白手套。”
“这倒是挺贴切的。”许墨卿嘿嘿一笑。
“你说，咱们要不要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执法殿？”方昊想了很多个办法，但最终还是觉得最靠谱的办法，就是将这一诉诸于法律。
“你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许墨卿冷冷地瞥了方昊一眼，“没听到那个齐管事说的话吗，打听到执法殿要查账才过来的，你以为执法殿里没有他们的人吗？”
这一句话，让方昊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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