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心惊疑，还是点了点头。
想起我已许久未去云梦泽湖底，禁不住生出一些焦急与不安。
当初公孙谕魂飞魄散，我寻得凤族禁法，以自身血祭，才换得他一片残魂回来，在云梦泽湖底以自身修为温养千年，终于叫他这唯一一片神魂稳固。
以血相祭，便意味着我与他因果相缠。
早在先前柳叶城，那梦境便让我心生疑虑不安。
只是当时身在柳叶城，无法回去，不得不强定心神。而如今，我又做了这种古怪的梦。不免让我生出些慌乱。
难道是公孙谕出什么差错了？
我摸索着就要站起来，玄瑾却伸手拉住了我，墨黑视线里我只听他声音沉沉，似有些冰冷:“宫翟，你想去哪？”
我抿紧了唇，心想此刻与他争执不过是自寻烦恼，便如实说道:“我要去云梦泽。”
“天色已晚，你现下毫无修为，又是个瞎子，是觉得那些妖兽没吃饱，故而去送餐吗？”
玄瑾从前极少这样说话，他语气虽不算强烈，却也不似平常淡然。我听他故意挖苦，又想到如今遭遇皆是因他一手造成，不免怒从心来:“我宫翟如今又瞎又废，难道不是尊上你乐见其成？”
他沉默良久，才说道:“我从未乐见其成。”
我冷笑道:“可惜尊上的话，我听不懂。”
玄瑾忽然说道:“刚刚你在梦里一直唤公孙谕的名字，现下又这样急着去云梦泽。”
我心头一紧，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
青年只静静看着我，我感受到他的目光，并不尖锐，也不咄咄逼人，但却能洞悉一切。
他看了我一会儿，又十分自若地说道:“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我知晓，玄瑾不是个傻子。他并非是没看出端倪，只是懒得揭穿。
这已经是他下的最后通牒，若我执意要走，只怕会将他激怒。
到时便愈发麻烦，只怕想走也难走了。
我咬了咬牙，还是躺下了，不过一夜无眠，难以入睡。
起床之后，我也满心都想着要如何恢复修为，去云梦泽一看的事情。
“殿……殿下。”
一听到那战栗的，似乎没底气的声音，我便知晓又是昨日那个宫婢来了。
“我来给你上药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想起她不过一介凡人，竟能与冥界众妖相安无事，若真是因她天赋异禀，身有长处，才被留在冥界，那她就绝不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婢。
除非是有人护着她。
“你来上药便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说漏了嘴，她今日便显得格外警惕和安静。
“你叫什么名字？”
见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我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犹豫了下，便说道:“奴婢叫曲慈，殿下唤我小六就是。”
我有心在她嘴里探出些情报来，就轻声问她:“在九西宫中，你除了每日给我上药外可还做些别的？”
她“啊”了声，就老老实实说:“没有，平日里我都是跟着玉大人。”
“玉大人？”
她没一点心眼，我只问了句，就将自己的底漏了个一干二净:“玉大人就是玉如胤，我是她的贴身婢女。”
“他同玉茹初是什么关系？”
“她是玉大人的母亲。”
我不免有些讶异，随后又生出些复杂心情。原本想好的话都叫这句话搅了个干净，亦不再有心思试探她，只忍不住想，玉茹初怎的会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出来？
至于她究竟是如何来的儿子，父亲又是谁。
我却不想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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