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谕将我带回了他的药庐。
一位青衣少年闻声便迎了过来,只是见了我后,原本脸上带着的笑容就垮了下去,眼中湛湛寒光:“他是谁?”
公孙谕道:“路上捡的。”
司遥闻言脸色更冷了些,他目光在我身上略一流转,凝出些不屑:“捡这家伙做什么,瞧他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能做什么?”
青年道:“总是得需要一个仆人的,不然谁来洗衣裳做饭?”
我脸上泪痕还没干,抬头看向他。
大约是面上的表情是很难以置信的,公孙谕瞥了我一眼,翻了翻桌上笸箩上里的药材:“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带你回家?”
“现下买个仆人都需得几两银子,但捡一个就不同了。”
“你现下想走也没用。”青年捏起一根霜白枯黄的药材塞进了我的嘴里,并不是纯粹的甜,而是有些腻味的,甚至有些涩意。
我体会着那古怪的味道,艰难从嘴唇里挤出一句话:“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问道。
公孙谕满嘴胡说:“毒药。”
“而且此毒除我以外无人可解。”
我自是不信他:”真的?
“当然。”他毫无廉耻地继续诓骗我:“如果你不在每日卯时服下我的解药,就会在三日后七窍流血而死。”
鬼才信你。我在心中想到。
青年看了我一会儿:“你过来。”
“做什么?”
公孙谕不耐烦地走了过来,一把将我牵了过去:“过来就是了,别乱动。”
青年撕开了我的袖口,破烂布料下的手臂上是交错重叠的鞭痕,正向外渗着血,看起来颇有些恐怖。
这令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不是很疼。”
其实这是实话,因为疼痛来得绵长,被冰雪侵袭的感官都有些木然了。
他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起身端来了药粉与温水,甚至还有套换洗的衣物。
“你做什么?”
青年淡淡说道:“给你上药。”
他眼睫微微垂着,掩盖住了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眸,嘴唇是有些上翘的形状,是很漂亮的绯红。
青年仔细清洗好伤口,又替我上好了药,就异常理所当然地对我说:“记得将木盆里的衣服洗了 。”
我有些迷茫,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吗?”
他点了点头,又往碳炉里丢了块石炭,漫不经心地往软榻上一靠:“你的伤我看过了,死不了人的。”
“我不是病人吗?”我问道。
“病人怎么了?”公孙谕伸了个懒腰,长睫半掩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斜睨了我一眼:“你有钱吗?”
我如实地摇摇头。
他便笑了,笑得很好看,只是有些恶意:“你知晓我出诊一次的诊金可以买多少个你吗?”
我虽不知道他出诊一次需要多少钱,但看他模样也能猜出定是现下的我付不起的。
“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
我十分难以置信。
“聊完了吗?”司遥倏然插了过来,他并不看公孙谕,只是对我冷冷说道:“你该去洗衣服了。”
我只得恹恹应了声:“知道了。”
外头天寒地冻,我将衣裳都拎到河边才发觉,溪流都已经结冻了,厚厚的一层冰,是霜白色。
“河结冰了。”我回去时,对公孙谕老老实实地说。
青年正自顾自地啃地瓜,看也不看我一眼。说实话,我已经许久都没有看见过这种将啃地瓜都啃地这样冰清玉洁的人了。
仿佛不是在吃地瓜,而是在吃什么不得了的珍馐佳肴一样。
“你不会打点井水吗?”
“可家里没有井。”
他顿了顿,轻描淡写地看我一眼,便说道:“那就不用洗了。”
“那我现在应该去做什么?”
公孙谕想了想:“你去找司遥一起玩吧。”
“司遥。”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喂鸡。
这实在是件很难以想象的事情。
少年一看到我脸就垮了下来,比窗外的雾凇还要冷。
“你来做什么?”
少年穿着粗糙的麻布衣裳,头发也仅仅简单地以发带束起,可他好像并不讨厌这些,反而乐在其中,这让我感到困惑。
“你为何不回云上间?”
司遥眼眸徒然一厉,他手腕一翻,凝出把青碧长剑。
那冰凉剑刃贴着我的脖颈,寒气逼人。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咬牙切齿地问我:“你是谁?是姑姑的人?还是氏族的人?从何寻到我的踪迹的?”
我自然不能说早在几百年前,你救了我的时候,我就悄悄在你身上做了点标记,故而你无论是上至青天,或落至碧泉我都能寻到你的踪迹。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眯着眼睛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剑刃倏然逼近了些,锋利刀刃划破了我的肌肤,流出血来。
我还是看着他,司遥对上我的眼睛,微微一愣,忽然收起了长剑。
他睥睨的眼神是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的,令我感到有些陌生:“你最好不要想耍什么心眼。”
“自然。”
我说道。
少年收起一身逼人威压,又若无其事地喂起小鸡来。
那些毛绒绒的黄色小鸡热热闹闹地挤在灶火旁取暖,吃了他撒下的饲食,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你为何不回去?”
我将那个问题又重新问了遍,固执地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司遥的眼眸被灶火映出温暖的橘色,他淡淡说道:“为何要回去。”
我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年幼的青龙太子,也时常如此,微微抿紧唇,显出一派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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