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昂以为季何执在想成绩的事，不解地问：“你考了四百多分还不高兴？”
“才四百分有什么可高兴的，”季何执半撑身子坐了起来，盯着侯昂，“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不愿意告诉别人你女朋友是谁，那会是为什么？”
侯昂以为季何执在开玩笑，但看了半天，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突然明白了，指着季何执嘲讽道：“你完了，你谈恋爱谈傻了吧！”
“我问你真的。”
季何执懒得和他说笑，他知道侯昂说不出个所以然，觉得没意思，又躺回去继续望天。
侯昂用他仅有的脑容量思考了许久，大胆猜测：“肯定是我女朋友太漂亮了，我才不想让别人知道。”
季何执一动不动。
侯昂：“要么就是太丑了。”
季何执还是没动。
侯昂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你藏了个东西担心别人知道，要不就是怕人抢，要不就是怕人看不起，别的还能有什么？”
季何执没说话，侯昂拍着后脑勺灵光一现：“要不就是……你太喜欢她了。”
侯昂又说了一遍：“你太喜欢她了，才不敢告诉别人。”他觉得自己太聪明了，结合自身体验，他感慨，“就像我喜欢沈南雁一样，我喜欢她也不敢和别人说。”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照得季何执心里骤亮，他嘴上反驳：“你瞎说什么，我看你巴不得别人都知道。”
侯昂辩解：“我没有！我只和你说了，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才告诉你，谁知道你什么都不肯说。”
“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为什么？”
季何执欠扁地回答：“不为什么。”
下午下班，孟露拿出手机看，一整天都没收到季何执的消息。太不正常了，而且今天又是出分的日子，孟露立刻联想出季何执高考失利后和季昌鸣吵得鸡飞狗跳的场景。
但是季昌鸣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骂他，他顶多叹两声气，这种隐隐压抑的失望感也让人不好受。总之，孟露已经默认季何执考了个没脸和她说的分数，所以才一天都没动静。
走在回家的路上，孟露想了又想，还是给季何执打了过去。
季何执手边的手机哇啦哇啦叫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接。
侯昂拍着键盘，听到声音，他回头奇怪地看了季何执一眼：“手机响了，你接电话啊。”
季何执没动，等手机又叫了几声才接起电话：“喂。”
孟露在路上走着，很多人擦肩而过，电话那边语气硬邦邦的，她一听就想笑：“你怎么了？没睡醒还是中午没吃饭？”
“中午吃饭了。”
侯昂按着鼠标的手指慢了下来，从电脑屏幕上的反光里，他看见季何执拿着手机趴到了床上。
前一趟公交拉满人刚走，孟露没往上挤，在站牌旁边站着等下一趟。她听出来季何执心情郁郁寡欢，于是说：“我知道你今天出成绩，但是打给你不是为了问你这个。”
季何执拖着声音：“哦。”
“你想告诉我吗？”
“不想。”季何执回答得果断干脆。
“那行吧，我知道了。”
等公交的人越来越多，公交车迟迟不到，孟露决定走回去，中午那会儿下过阵雨，现在的空气都是凉爽的。
她想起要问季何执的事情：“我同事出差回来给我带了几盒酒心巧克力，我想寄给你，又担心天气太热巧克力会化了，你想吃吗？我过两天休息，拿去寄给你。”
季何执埋着脸趴在床上听了会儿，孟露没听见他回答又说：“你要是不想要，我就不麻烦去寄了。”
“谁说我不要了，我要，”季何执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你现在在哪？”
孟露说：“刚下班，在路上走着，公交人太多了，我走回家。”
季何执又“哦”了一声，孟露当他没事，走进地下天桥打算挂了电话，挂电话前听见他自言自语一般嘀咕了句：“我有努力过的。”
孟露刚走下几级台阶，往下还有一段长长的台阶，往上能看到还没暗下来的天光。地下通道里凉丝丝的风吹到她的身上，她停下了脚步。
“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季何执说着顿了下，满不在乎地抱怨道，“我好不甘心啊。”
孟露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失落，虽然他已经尽力不想让她看出来，但是越不在乎越在乎，越掩饰越失落。
她问：“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知道，过两天先去把驾照考了，然后就没事做了。”
“真的没事要做了吗？”孟露装得很伤感，“我以为你会说想见到我的。”
季何执没听出孟露话里的玩笑意味，他语调上扬，立马改口说：“我也想你。”
孟露笑了：“我下个月可能有几天假，到时候来找你。”
这句话说完她自己脸红了红，她这恋爱谈得就像个高中生一样，每天说的不是我想你就是你想我，全世界最大的困难成了两人见不上面，现在她就想提前安排下个月的计划。
挂了电话，季何执心情好了起来，他盘腿坐在床上叫侯昂：“好无聊，晚上去打球吗？”
季何执旁若无人地打完那通电话之后，侯昂心灵遭受重创，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季何执没察觉到侯昂的心情变化，他默认侯昂同意了，开始给另外的人打电话，不一会儿人都叫齐了。
侯昂心里那个堵，他这边连人手都没牵上，他那边就腻歪成了这样，他和季何执认识这些年，还没发现他是这么能腻歪一人。
于是乎，侯昂对季何执那个神秘的女朋友更感兴趣了。
既然正面问不出什么，侯昂决定侧面出击。
季何执换了身球衣出门，他追着后面问：“她漂亮吗？”
季何执拉起鞋后跟：“漂亮。”
侯昂好奇：“有多漂亮？”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比你女朋友漂亮，”季何执拉开大门，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歉意一笑，“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没女朋友。”
侯昂气得眼冒火星，追着季何执打，两人吵吵闹闹到了外面的路口，侯昂被路边停着的一辆深蓝色的车吸引了视线。
他攀着季何执肩膀，指向那辆车：“等我拿驾照了，我也要让我爸给我买个这样的车。”
季何执看了眼车子上三叉的车标说：“这车还挺贵的吧，你爸肯定不会给你买。”
“我高考都考了三百分！”侯昂竖起三根手指，“他不给我买也太小气了。”
季何执懒得戳破他的美好幻想，两人说说笑笑从车前路过，侯昂恋恋不舍回头看了好几眼。
两人离开后，蓝色小车亮起车灯，也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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