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瑜呆了，她没拉住人。孟露也呆了，此情此景不免让她想起当年，她已经很久没目击过这样粗暴迅猛的暴力事件。
侯昂和他爸同处一个空间的风险太大了，谷瑜不得不让侯昂先回教室。看他捂着后脑勺走了，谷瑜总算能松口气，她让侯振雄坐下，然后让孟露也坐下。
谷瑜看向孟露，礼貌询问：“您是季何执的……”
孟露瞥了季何执一眼，他望着天花板像是没听到他班主任的话。然后孟露对谷瑜露出诚挚的微笑，说：“我是他姑奶奶。”
谷瑜目光怀疑，孟露才不管她信不信，她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舅舅最近工作太忙了，让我多管他一点，听到你电话里急着让我来学校，我马上就打车来了。”孟露叹气，“我虽然辈分比他大几轮，但是他也从来不肯听我的，老师您天天要管着这帮毛孩子，真的太辛苦了。”
“应该的。”
对于孟露的客套说辞，谷瑜反应平平，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明了这次把他们叫来的原因，侯振雄在孟露来之前已经听过了一遍，听到第二遍依然很愤怒，没等谷瑜说完就想去教室拿人，被谷瑜拦了下来。
谷瑜让他先坐下，再给他倒了杯水，说：“侯昂爸爸，孩子不是打几下就能打好的，我让家长过来的目的主要是想交流一下，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孩子现在的问题不是学校一方面能解决的。”
“我能怎么办，我就要把他皮抽实了，平时好吃好喝养着，还敢在学校翻墙，”侯振雄气得脑袋疼，“我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再给老子翻墙。”
“侯昂爸爸你冷静一下……”
“我打到他服气问题就没了。”
孟露插嘴：“你今天打断他的腿，明天他瘸着腿都能从狗洞里爬出去。”
侯振雄看着她，谷瑜看着她，季何执也看着她。孟露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发生，特别是在侯昂身上。
“你最好给他找间小黑屋关起来，锁上门，再聘两个保安在门口守着，这样他绝对逃不掉。”
“你！”
说完这句话孟露倒是有些后悔，对面那位鼓着眼睛牛鼻子喘气的男士不想打儿子了，看上去想要揍她，但原谅她实在没忍住。
“你们都别说了，”谷瑜终于站出来主持大局，“我不是叫家长过来吵架的，学生违反学校规章制度，自然会受到学校处罚，你们要打要骂孩子，我作为老师没权利插手，但我必须告诉你们，孩子犯了错，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以后会把孩子每周表现情况通知家长，你们要和我及时保持沟通，也要和孩子保持沟通。”
谷瑜最后又说了些话，孟露觉得这个老师真好，她想的写检讨作保证等经典桥段都没发生，除了最开始质疑了她作为季何执姑奶奶的身份，之后都把孟露当成季何执家长让她听着。
孟露自觉难当重任，尽管不情愿，还是决定用最简洁的语言把事情对季昌鸣说明一下。
说完谷瑜让他们自行离开，到了下课时间，孟露和侯振雄一起出了办公室门，她看见他在教室后门站了会儿，也没想再进去打人。
孟露下楼梯时季何执还一直跟在旁边，她奇怪他刚刚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看上去不完全担心接下来要受到的处罚。
她问：“你们老师会罚你们做什么？”
“要么去扫厕所，要么去扫垃圾场。” 季何执想了下，没想到别的。
“难怪吓不住你们，不吃点皮肉苦，你们是不会怕的。”
现在的学校都在说素质教育，杜绝体罚，最后就是这样的结果，孟露以前可没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孟露拍他的肩：“姑奶奶表现还行吧，我又救你一回，你以后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难怪你和季昌鸣关系这么差，他肯定被你烦死了。”
“又不是因为这个。”
他说得很小声，但孟露还是听见了，问：“那是因为什么？”
季何执停住脚步。
孟露看了看时间，她请假的时长快用完了，得赶回公司，她对季何执说：“你快回去上课吧，我还有事。”
季何执点头，孟露和他说再见，然后急忙往楼下走，走到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楼里上课铃响起。
她回过头，阴霾天空下光线晃眼，季何执在三楼走廊前站着，她向他挥手，他没动，也举起手挥了挥。
孟露无奈，她的意思是让他赶紧回教室，好像被他理解成又在说再见。
望着孟露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季何执收回手，他手里捏着刚刚在楼梯间捡到的身份证，应该是孟露掏餐巾纸的时候掉的。
本来可以叫住她，再从楼上扔回给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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