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何执又在孟露家待了几天。
先是说校服没干，没衣服穿走不了，孟露就奇怪他的校服在外面挂了两天怎么还能拧出水，后来衣服干了，他又说一想到要回学校焦虑得睡不着，她看他就是白天一觉睡到她下班，所以大半夜才睁着眼睛不睡觉。
每次孟露回来，不是看见他在睡觉，就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用上学的每一天看起来都过得异常惬意。
孟露今天暗自下定决心，明天再怎么样也要让他回学校，她不怕把季昌鸣搬来。
下班回家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沙发上没人，房间里也没人，阳台上校服收走了，孟露想他算是自觉，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孟露在沙发上呆坐了片刻，然后躺了下来，这个沙发虽然小，但躺起来舒服，难怪他腿都放不下还爱在上面躺着。她躺着看见天花板一角有些潮湿，像是楼上漏水了，正要细看，门口传来插钥匙的声音。
她惊讶地直起身子：“你没走？”
季何执手里拿着两个火龙果，点头：“我在隔壁打游戏，卢哥让我拿过来给你。”
孟露不知道他怎么和卢静竟成了朋友，雄性之间的友谊来得格外出人意料。
季何执换好了衣服，他今天准备回学校了，又想着应该和孟露道别，于是等到她下班。孟露和他交代了几句，无非就是注意身体好好学习之类的废话，季何执一一点头，然后才离开。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季何执确实听话不少，至少没再动不动就顶嘴，但她至今不知道他和季昌鸣之间那道过不去的坎缘何而来。
拿着火龙果，孟露到隔壁敲门，卢静竟开门，她被吓了跳：“你嘴巴怎么了？”
卢静竟忙用手去抹嘴，手掌上也沾上了红色，孟露认出来那是火龙果的汁液，他给的火龙果还是红心的。
她把火龙果塞回给他，问：“季何执刚刚在你这里做什么？”
“玩。”
“玩什么？”
“打飞机。”
孟露开始叉腰，卢静竟急着指向桌子上的电视，解释道：“打电视上的飞机。”
“行了行了，”孟露摆手不想听他解释，“除了打电视上的飞机，你们还干嘛了？”
卢静竟眼珠子转了转，半天说不出话，想了好久才说：“还吃了烤鸡。”
他拍了拍胸脯，向孟露邀功：“我给他买的。”
“你们就见过一面，怎么突然间交情这么好？”
孟露觉得莫名其妙，季何执也不是那种平白无故和人推心置腹的人，她总感到不对劲。
卢静竟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让我给他装电脑，还说给我钱。”
“你要了？”
卢静竟点头，愈发不好意思，孟露拍拍他的肩安慰他：“没事，反正他舅舅钱多，拿了就拿了。”
卢静竟被她安慰完又好了，盛情邀请孟露去他家电视上打飞机，孟露应邀上场，结果局局惨败，气得扔了游戏手柄回家。
她回到家躺在床上，地上的垫子还没收，毯子也堆在地上。
孟露用脚把毯子勾到床上，她闻见毯子上有她上一瓶沐浴露的味道。上次季何执洗完之后，她换掉了那个用完的空瓶子，现在闻起来，还是原来的茉莉味比较好闻。
*
季何执离开之后没急着回学校，侯昂知道他今天回来，不知道给他发了多少条短信催他。路过肯德基，季何执想起侯昂的一再强调，进去给他带了一份全家桶，拎着一路晃悠悠到了学校。
九中宽进严出，季何执在门卫室签了个名字，就被放进了学校。公告栏张灯结彩，贴着这次月考前一百名的成绩，季何执难得停留看了眼，没几个认识的名字。
下课时走廊人不少，季何执路过一扇扇窗，窗里都亮着相似的白色灯光，连人的面孔也是相似的。他从后门进了教室，没被人发现，除了一直翘首以待的侯昂——还有金灿。
她坐在第三排，正在和后座的女生聊天，一眼就看见了进来的季何执，正要过去，不巧，上课铃响了。
要说九中烂，实属冤枉，老师们尽职尽责，都怪学生不争气，但是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学生，真的要怪就得怪那一群吊车尾的，活生生拖垮了一个学校的名声。
谷瑜多少次扼腕他们学校短板太短，长板愣是顶破天也兜不住一桶水。
晚自习铃声响了，谷瑜照例去班上巡视一圈。她是教英语的，刚修完产假回来，孩子还在婆婆手里带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生完孩子的缘故，开学以来她总感到力不从心，新接手一个毕业班，快一个月了经常认错人脸。
她在窗边，看见教室后面有几个男同学弯腰在桌子下面，不知道在做什么，等她从门口进去，大家都是眼观鼻口观心，腰板挺直地坐着，瞧不出异样。
身为班主任的直觉告诉她绝对有猫腻。
谷瑜拿着花名册走到一个男生桌子前面，瞧见他低头疾书，谷瑜笑问：“拿英语试卷算数学呢？”
侯昂哪里会写数学，他就是随便扯张纸装样子，他干笑：“打个草稿打个草稿。”说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把脚边的东西往一旁推。
谷瑜鼻子动了动：“什么味道？”
侯昂一脸正直；“没有味道，哪里有味道？”
旁边的人悄悄推开窗，已经晚了，谷瑜毫不留情地敲了侯昂的头，她表情严肃：“你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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