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师傅是自己师伯杜晟那样的脾气，父亲的担心倒可能还有点用处。
不过也算是阴差阳错，因为这出，原本想推脱父亲请求的师傅，将他带回了常山。
常山的日子确实轻松得多，虽然一开始师姐有点凶巴巴的，但比起父亲，那不得温柔多了。
秦风回想着往事，缓缓走到流云斋。
这是母亲最喜爱的地方，斋内连着山庄的一处湖泊，若是坐在湖边极目远眺，就能看见流云在天边翻转不定，随风飘动，倒也是应了流云斋这个名字。秦风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抱着她坐在湖边看着父亲在一旁舞剑的样子。说来奇怪，他记不得母亲的容貌，但记得这流云斋里的点滴，记得母亲抱着他和父亲相视一笑，记得母亲读诗给他听的样子，都是些细碎的小事，因为时间久远，这些记忆更显得模糊不清，像是一场梦一样。
***
母亲喜欢在斋内赏景作诗，斋内的屋子里保存着母亲全部的诗稿，父亲视若珍宝，从不准旁人踏足屋内。
秦风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自己坐在湖边，唱着童谣哄自己入睡，如今，那里只剩母亲的墓碑。
秦风看见父亲秦逐独自一人站在碑前，背影看上去有些佝偻，那个曾经高大魁梧，总是让他有些惧怕的父亲终究也是老了。
秦风咳嗽了两声，走近墓碑，看着秦逐双鬓的白发，有些难过，这些年，父亲独自一人撑起无剑山庄，想必也是付出了诸多心血。他回来三天，今天才头一次见到父亲，这已是父子俩约定俗成的事，几年来一直如此。
“父亲。”
秦逐点了点头，望着已经长大的儿子，明明在武林大会上才见，却觉得又变了不少，少年人的成长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秦风跪在母亲碑前，说道：“母亲，孩儿来看你了，孩儿已经十五岁了，一直在常山认真修习，功课也从未落下，杜师兄也夸我学得很快，武林大会的时候也没有给父亲和师傅丢脸......”
这些都是秦逐每年都让儿子在妻子墓碑前说的，功课如何，修炼如何，秦风都依他的要求一一说明。
不过末了，秦风总要再加上一句。
“母亲，孩儿过得很开心。”
只是这次秦风又在心中又默默添了几句。
“孩儿遇见了一个女孩子，本想带她来看看您，可惜这次没机会，下次吧，母亲也一定会很喜欢翊儿的。”
说罢，秦风起身准备拜别秦逐离开，以往他祭拜完母亲，便会将流云斋留给父亲。秦逐每年今日都会在流云斋待上一整天，不准任何人打扰，就秦风这个亲生儿子也是。
可今日秦逐却破天荒的开了口挽留住秦风。
“慢着，今日家中有客，你和我一同见一见。”
秦风心中有疑，是多大的要事，要在母亲忌日这天见客？但虽有疑虑，他也还是点了点头。
“是，那父亲现在要去正厅见客？”
“不用了。”秦逐抚上亡妻墓碑，“就在这里。”
“这里？”秦风觉得要么是自己听错了，要么是父亲哪根筋搭错了。
“不错，你上次去武林大会，可还记得天云门的掌门？”
秦风疑惑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还记得他的女儿？”
秦风回想起当日在武林大会时的情景，方掌门的女儿？似乎有那么点映象，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叫什么来着？
秦风这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让秦逐稍显不满。都是快要娶妻的人了，却还是这副不记事的样子怎么能行？
“方介的女儿，比你小一岁，你们在武林大会上见过，叫方霓。”
秦风恍然大悟，“孩儿记起来了，只是父亲为何在今日提起？今日的客人莫非是方伯伯？”
秦逐点了点头，“不错，算算时间也该到了，一会儿你方伯伯还有你唐伯母会带着方霓过来，为父想当着你母亲的面给你定亲。”
父亲的话犹如五雷轰顶，让秦风当场愣在原地。
“当**和你杜师兄走得太快，来不及同你说，今日正好是你母亲忌日，我也想让你母亲看看你的终身大事，方霓那丫头文静大方，有她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秦逐自顾自看着亡妻墓碑说话，丝毫没注意到秦风铁青的脸色。
秦风又再次跪下，这次他跪得及重，身下的尘土都被震飞了起来，他双手交叠立于身前，掷地有声地说道：“父亲，孩儿不愿！孩儿绝不会娶方霓！”
秦逐怒目圆睁，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眼神坚毅，绝不带丝毫妥协退让，像极了当年跪在他书房外面，一遍遍恳求他不要赶走那些仆役的样子。
门口，刚刚赶到的方介和妻子唐芊在听到秦风如此坚定拒绝的话后，纷纷皱起了眉头。
而跟在身后的方霓听到秦风如此不愿娶自己，却是一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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