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五分钟，明韶的紧张感平复了，但仍然紧紧抱着沈秋，没有放手的意思。沈秋抚摸他的头发，轻轻按摩他的头皮，又往下揉他紧绷的脖颈肌肉，柔声安抚他：“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再也不来了。”
而明韶的回答是好似梦呓一样的轻声低语：“他们电我，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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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猛地坐起身：“谁？！”
明韶的额头差点和他的下巴撞在一起，沈秋完全不在意，只是抓住明韶试图问个仔细：“告诉我，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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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孩子一样的明韶垮着肩膀，看着他：“……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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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脸上的了悟和愧疚都一闪而过，随后面无表情，手却是温柔的，抬起来摸了摸明韶的脸：“为什么？”
“因为我……”明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其实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不听话？”
沈秋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他简直杀气腾腾，斩钉截铁的反驳：“你没有不听话，你永远没有，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小孩。”
明韶摇头：“我不是，你也知道我不是的。”
“我喜欢男人。”这坦白来的有些迟，因为明韶知道这件事是十五六岁，但他从来没法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因为他爸爸不允许。
“我有初恋，我们……亲热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所以我得去看医生，一个寒假，”明韶的话支离破碎，但他极力有逻辑了，也并不妨碍沈秋理解：“很冷，他们……电我，那很疼。”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比如严苛的体能训练，每天都拉练，俯卧撑，自己洗衣服。被子是薄薄的一层，衣服也只有两套，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没收。教官是凶残的，医生是冰冷无情的，他们做矫正治疗，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图片。
一旦产生意动，电流就随之而来。
那简直是集中营，听说无论哪里都会出人命，明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是其中一个。或许他把电击和苦力都看做惩罚，而他是个坏小孩，他应得的。他也想要惩罚，他想要被原谅。
“我病了，我有病，我不应该……不听话的，我不应该不高兴，”明韶接下来的话和喜欢男人似乎没有关系了，完全是语无伦次的胡言乱语：“我没有不高兴，我也没有弄伤自己……我只是和别人打架，骨折……我没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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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脸色变了好几番，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明韶了。这人生说是多灾多难都算轻描淡写，但说一个惨字，沈秋又不忍心。
明韶不该这样的，他不该被人打碎，被人伤害，甚至被自己伤害。他明明没有错，他只是被牺牲。他从来没有被爱过。
沈秋默默张开双臂，而明韶对着他缩起了肩膀：“秋秋……”
他这次没有哭，但声音是嘶哑的。沈秋知道自己无法理解明韶究竟有多少不理智的恐惧，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痛苦。人类怎么能够设身处地的明白另一个人？尤其这个人是这样被损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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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永远也不会知道没被伤害过的明韶是什么样子的了，他的亮晶晶，他的宝贝，早在与他相遇之前的很多年前就被摔碎了。
支离破碎走到他面前，害怕这样子不值得被爱了。
明韶并未第一时间就投入他的怀抱，但沈秋也没有收回这个拥抱，过了片刻，明韶终于迎上来抱住他，重复了一遍：“秋秋，我们回家吧。”
沈秋亲吻他的额头，明韶乖顺的闭上眼睛。
他还没有告诉沈秋，刚从治疗中心回来之后，他甚至没法直视其他人的脸。他曾经对世人不屑一顾，甚至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他大张旗鼓的初恋结束的惨烈，好像被摔死的动物幼崽，鲜血凝固在稚嫩的皮毛上。
后来他甚至害怕人类了。
现在明韶只庆幸于他毕竟不会害怕沈秋，不会无法接近他了。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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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更啦！这个月也是日更三千。明韶当时初恋大张旗鼓人尽皆知其实是引起他爸注意的报复性举动，然后他爸因为他丢人把他扔进同性恋治疗中心一个寒假，之后就当他去了个冬令营，接回来了。这种模式的治疗中心国内外都有的，反正小孩不乖就可以送进去。这也是明韶一个病因，之前有提过，但没有提过电击疗法。其实电击疗法是符合科学原理的，但这不人道，也不科学。另外我找到了那句话的出处，Some are born to sweet delight，some are born to endless night.——《Auguries of innocence》，朝朝暮暮，暮暮朝朝，有人生来甜蜜欢畅，有人生而无尽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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