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逐渐开始回暖，但早春的时日，加上走廊的穿堂风，还是有些冷。明诚穿着单薄的西装，有些哆嗦，却也拒绝了崔中石欲脱下大衣给他的双手。
“汪氏倒了之后，我就来明氏了，陈董是我父亲的挚友。”
明诚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心想着明楼和明台居然没有跟自己说，不过依着陈董这个还算自己人的靠山，现在这个局面，他们怕是想说也不能说什么。
崔中石开门见山，他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只是为了最后再争取一把。
“上回你在电话里说，我爱上你也只是个偶然概率，可以尝试去找更合适的人。但我想告诉你的是，阿诚，我不是偶然才爱上你，追求你的。”
“我回国之后，一直跟你保持着联系，后来到你回国，我知道你会和汪氏合作，也知道你爱苦了的人就是明楼，凭着我对你的心思，跟汪曼春摊牌，让她把对接的机会给了我。”
明诚这才明了，原来崔中石早就对自己动了心思，而汪曼春也一直看得透他与明楼，自然巴不得撮合他与别人。其实以明诚对崔中石的了解，他的确是有目的计划的人，只是自己一直把他当成兄弟而没有感觉。这倒让明诚有些哑然，半晌，突然想起什么。
“所以，你知道汪曼春要对付明家？”
“半知道，半猜测吧，我毕竟还没有成为汪曼春的心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明诚唇边的笑跟严肃时的明楼如出一辙，“我从认识你到那个时候之间，可没有跟你说过关于明楼的一点点东西。”
被看透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导师家聚会，你喝多了，”崔中石用指腹抚了抚他的头发，明诚没有躲开，“我背你回宿舍的路上，你在我耳边很小声地说，好想他，想得心好痛。我问你是谁，你半梦半醒神志不清的时候回答我，不可以说。”
“回国之后，我就懂了。能让你不可以爱的人，是明楼吧。”
“崔先生好心思。”
明诚低头抿了一口酒，却也有些生气，藏得最深的心事其实早已被看个头，他居然曾妄想能把这份心思带进坟墓里。
崔中石眼里的光芒已经灭了半分，沉默一会儿，才挣扎着再次开口。
“阿诚，你想好了吗。你们之间的鸿沟不会因为接不接受而不存在，你依然还是需要遵守明家的规则，在所有人眼里明楼就是你大哥。你想要自由，想要独当一面，想要让业内认可你明诚这个人的能力而不是明家。这些，我可以给你的，会比明楼纯粹得多。”
此时，走廊却闪过一个黑影，明诚只当自己眼花或是哪个服务生，来不及细想，却也没有接上崔中石的话，二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中石，你觉得明诚是什么样子的人？”
还没等崔中石想打破沉默，明诚突然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就抛了过来，倒让准备充足的崔中石措手不及起来，想了一下，还是遵循着本心开了口。
“八面玲珑，却纯粹善良。阿诚，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心疼你。”
听到回答的明诚笑了笑，真诚地，不再带着一点的犹豫和防备。
“谢谢你，中石。我也很喜欢这样的自己。而我能成为你喜欢的样子，其实都是因为明楼。”
从黑暗中给他救赎，在噩梦中给他光明的人。
独立思想与人格，教会他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人。
虽然霸道，但也在世间的污秽里为他撑开保护伞的人。
甚至在生死的关头也尽力用血肉之躯为他挡下危险的人。
全部都是明楼。
“从前我只顾着自己，顾着在意我和他之间的鸿沟，却没有想到这里。”
“所以，对你，我真的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中石。但是，我也很感激你，你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是可以被喜欢的，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
“以后，在明氏，或者是你的什么其他事情，如果还有我能帮上忙的，就算是我微不足道的报答吧，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说完这些话，明诚觉得抱歉，却又松了一口气。
何须明楼为他上药治疗呢？只是他一直在钻过去的牛角尖罢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特质，每一个能够迎接爱的品质，甚至能让明楼爱上他的耀眼，其实都是来自于明楼，来自于明家。
而他能够感觉到的是，这样的明楼，如今也在尽力学会如何爱他。
迎着早春夜里的风，明诚觉得这一刻真的很想回到明楼的身边。
等明诚和崔中石道了别，回到席间的时候，明楼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诚哥？大哥说他先回去了，我以为跟着你一起？”
明诚心下暗道不好，刚刚走廊间的黑影难道真的就是明楼。急匆匆拿了外套，叮嘱了几句便往家里回。
“阿诚哥！”明台匆匆喊住，“我能去你那里住吗？大哥喝了不少酒……那个……”
明台眼珠转啊转，话没有说完，倒是让明诚臊红了脸。
“你小子真是长大了！拿着钥匙，早点走别喝太多了。”
公寓没有开灯，明诚摸黑进了屋，若不是玄关的鞋，他大概以为明楼还没有回来。
打开灯，厅里也没有人。书房和房间的门都闭着。他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刚刚应该没有跟崔中石说什么让明楼生气的话，那他应该只是喝了酒难受回来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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