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还是不说我就在你面前把他开膛破肚!”
这句话让唐清洛的背影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跪坐在地上,转过头望向那个万花。
“你真的想知道吗?阿景?”
“至少让我听完,也好早些为你安排一个死法。”
“哈哈哈哈,好,那我如你愿便是。”
唐清洛背对着叶商二人,注视着昏睡中的李慕,眼神温柔,“在你师兄被带到你那之前,曾让守卫来寻我。”
他抬起手臂抚上自己爱人的脸颊,抚过他被风霜雕刻的眉目,抚过他鬓间依稀可见的几根白发,抚过他闭合的双眼和干涸的嘴唇。
“他告诉我你是万花送入恶人谷的,浩气盟建立时曾派人来找你,被你拒绝。”
唐清洛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细微小事一般。
“他想用你来换回自己的性命。可惜我拒绝了,后来将他带到你的面前处死。”
唐清洛说完这些话回过头,平静地注视着商景,一字一句:“他背叛你,你却在今日要我为他的一条贱命补偿。”
商景只觉被人用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这短短几句话,让他多年来的目标灰飞烟灭。唐清洛看着他的反应只觉有趣,“师父说因果报应人各有命,起初我不信,如今见到你才发现唐唤那个木头疙瘩说的真是没错。”
他双眼注视着商景悲哀的脸庞,后者面如死灰般,被这个消息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
“商景,高处不胜寒,我把这位子让给你,祝你安享晚年。”
叶清疏听了全场二人的对话,在李慕的呢喃声中久久难以自拔。等唐清洛大笑才反应过来,终于有所动作,将跪在李慕床前的他踹倒,由上而下俯视着这个失败而心狠的人。
“叶帅对我的礼物可还满意?”唐清洛一副眉眼弯弯,笑着望着他。
“真不愧是‘天机’。”
“这么多年过去,我没有让你失望吧,叶帅?”
“超乎我的意料。”他如实回答。
“当年那个只会躲在师父身后的人早就死了,你应当料到。”
“但你仍旧逃脱不了,”叶清疏拿起商景递给他的瓷瓶放在他的嘴边:“喝了它。”
“这么急着要我喝它?还是我终于触及到你们的底线想要取我性命?”
唐清洛接过瓶子放在嘴边,“我若是死了,师兄可放不过你。”
“你是死是活他从何得知,即便他知晓你的命被我取走又能如何?”
“他会离开你的,师兄心善,断不会在你身边停留。”
“哈,我倒是稀罕他一般。”
“你稀罕得很,”唐清洛放低了瓶子,凑到叶清疏的面前:“因为你爱上了他,所以才要我死,只有我万劫不复你才有机会拥有他。”
“……你胡说!”
“胡说不胡说,我只能拭目以待了,”唐清洛抬起手举杯般示意,“我便祝叶帅抱得美人归,和我师兄白头偕老。”
眼看着唐清洛就要将毒药吞咽下去,商景终于出了声。
“等等。”
“阿景你还有什么嘱托吗?再不说可就来不及了啊~”
“有,”商景从随身的药囊里翻出一粒药丸,“额外多送你一份礼物罢了。”
唐清洛的表情终是破了功,眼角带着一丝犹豫:“这是什么?”
“让你武功尽失而已,想你又聋又哑,应当是不会在意的。”
“为何!他明明都已经背叛了你!”
“对我来说也晚了,阿洛,没杀你是我的底线,不要再逼我。”
“你这是报复!你报复我没有给他留下活口!”
“是,我就是报复。”商景走上前,用拿惯了笔的纤细双手强行掰开他的嘴,将那一粒药丸塞了进去强迫唐清洛咽下。
“不过你要先同我回趟恶人谷,肖药儿那边交接还需要你本人在场。”
他夺过瓶子将药灌进唐清洛的喉咙里。叶清疏全程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仍在思考着唐清洛方才的话和李慕无意识间呼唤的话语。
“倘若你死,我会履行承诺将你埋在紫竹林,剩下的全看你的造化。”
这也算是留他一命,你怨不得我了。商景想。
唐清洛被商景粗暴灌下的液体呛到,只觉从喉咙一路烧下去,疼痛难忍,如同吞咽下一团火焰一般在他的身体里灼烧着,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
“花烛研磨成分药效总是很快的。”商景在一旁提醒他。
他听着外面呼啸地风声再逐渐变小,变小,李慕在他耳边的呢喃也逐渐变小,变小。
他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寂静的、下着雨的问道坡,回到了那个没有生息的世界。
“别怕……”李慕的声音。
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叶清疏看着身处痛苦中的唐清洛,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商景。
“我需要带他回恶人谷,直到我真正掌权他对我才算得上毫无用处。”
“那之后呢?”
“大概在这冰原上随便找一处扔了吧,运气好说不定会被长乐坊的那帮赌徒捡回去。”
“既然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我如何?”
“哦?”商景望着叶清疏的脸,“你要他有什么用?”
“虽然武功尽失又聋又哑,不过看着这张脸也还算得上俊秀,”叶清疏伸手捏住唐清洛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商景如同看一匹市场上肆意买卖的牲畜一般,“或许日后我腻了还能换换口味。”
“要是躺着的那位知道了,他可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叶清疏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天机”笑得开心,“到时苦命鸳鸯相见,我岂不是多了很多好戏可看?”
“叶清疏啊叶清疏,浩气盟的人说的没错,你这人真是情爱不分。”
“总好过你们这些个痴情种子,”叶清疏一双金眸闪烁,带着胜利者的光。
李慕昏睡一夜,次日才醒来,身上的伤口被军医重新包扎,他睁开眼看见坐在一旁的叶清疏。
“我爱你。”
他轻轻地,轻轻地俯**,将头依靠在李慕的胸膛,后者迟疑片刻,终是抬起手将他揽进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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