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老将军同意了他的提议，年一过完，就启程回到了西北。
那一年他更加发奋努力，练功发狠，身上时常带着伤。
人人都以为他练功连魔怔了，问他，他只说是有了必须完成的事。
这些，顾长风都看在眼里。
一天夜里，初岁方练剑回来，正打算回房休息。顾长风提了两袋奶酒来找他，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他从来不是什么会拐弯抹角的人，开篇就说：“我阿姐是个好女人。”
初岁方点了点头，手中的奶酒袋，因为手指的力道，深深陷下去一块。
顾长风仰头痛饮了一口，拍了拍初岁方的肩膀：“就因为她是个好女人，你不能辜负她。你若做不到对她好，我顾长风第一个饶不了你！”
初岁方点了点头，像是松了口气般，仰头将这一袋奶酒一饮而尽。
顾长风朗声笑道：“爽快！”
下半年，边境爆发战役，初顾两位老将军领兵，发动反击。
这一场战役持续了五个月，终在过年前，由初岁方和顾长风两人联手，将敌首拿下。
大败敌军，两个少年，一战成名。
战后初老将军大笑着拍了拍初岁方的肩膀，称赞道：“好小子！干得不错！果然没让为父失望！有什么愿望尽管提，为父保证帮你实现！”
初岁方没有迟疑，挺直了腰板，面色坚毅，郑重道：“我要娶顾将军的女儿，顾若水为妻！”
初老将军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那一年，他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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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老将军没有办法，承诺已经说出去，那怎么也得办到。
虽然他不知道，他家这个总是瘫着个脸没什么人情味的儿子，是什么时候看上了别人家的小姑娘的。
两大军领世家联姻是很大的事。关系到了未来，吸引到了各方面的阻碍，尤其是上面那位，不知道会怎么想。
两位将军凑在一起商量了一宿后，谁也争不过谁。最后想到了个中和的办法，就是让儿女们自己决定。
毕竟未来是他们的，后果好坏，都应该由他们自己承担。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两位将军很不负责任地想道。
于是，婚期就定在了开春之际。
那一天，红妆十里，繁花盛开，喜庆的红绸缎从京城这边，铺到了另一边。
街道上的食铺茶馆单费全免，举城欢庆。
鞭炮和乐队吹吹打打，把新娘子从京城那一边，迎到了这一边。
婚礼办得异常盛大。
人人都知道，顾将军家的大小姐，是明媒正娶，嫁得风风光光。
初氏和顾氏的联姻，成就了一段佳话。
新婚夜里，初老将军敲开了儿子的婚房房门，为他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大补汤，里面清晰地浮着冬虫夏草、虎鞭、牛鞭、菊花豆腐、山药、当归等各种不可言状的棍状物质……五彩斑斓，香气扑鼻。
初岁方只觉得自己的眼角突了突，后退了一步，“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顾长风相差了两年才出生，他一定会怀疑，他们和顾家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身后顾若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他回过头，看到她轻轻勾唇笑起。
她今天穿着大红色的百鸟朝凤裙，映衬着白皙的皮肤，如同红枫映白雪。掀了一半的红盖头，轻搭在金饰凤冠上，展翅欲飞的凤凰嘴中衔着一颗朱红色的玛瑙，映着烛火微微晃动。旁又加了金钗几支，精致非常。面上红妆轻抹，不似平日里的素雅，美艳动人，却依是让初岁方奢求，让时光永远驻足于此刻。
他轻吻上顾若水的嘴唇，舌齿交缠，小心翼翼，却又霸道强势。
这一天，他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
这一年，他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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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生活确实如他所想，平淡，却是静好。
他在自家院子里也栽了一株梨花树，在靠近他们主卧的地方。以后年年，都能看到繁花满树的盛景。
而房间里的书架上，也是因为夫妻二人的兴趣，摆满了兵书。
顾若水开始操心起了家务。家里上下，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熬制的绿豆汤，连初老将军都连连称赞。
顾长风时不时来串门，然后拉着初岁方在月下小酌几杯，兴致高了，还要比划几下才肯罢休。
但他们终究是聚少离多，初岁方还是长期驻守在边疆，为初岁方整理行囊，成了顾若水习以为常的事。每次顾若水送他出门，初岁方都心怀愧疚，对她承诺早些回来。
顾若水总是点点头，然后轻轻地拥抱她喜爱的少年。
在她决定要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生活。
即便如此，她甘之如饴。
她笑着嘱咐他，万事小心，不用太牵挂家里，她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二十一岁那年，西北战役再次爆发，他第一次食言，没能按时回家。
同一年，初老将军在带兵执行秘密反击的时候，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遭到了敌军的埋伏。
两面崖壁乱箭射入，初老将军身中数箭，却仍顽强地站立着砍下了敌首的头颅、救下了两名新兵。
最后却是失血过多，壮烈殉国。
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军营都一阵骚动，揣揣不安。
就连顾老将军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都不免心下闪过一瞬惊慌。
在不知不觉中谁能注意到，那个平时不太正经的中年人，驾马冲锋在最前面的身影，竟成了他们坚信胜利来临的定海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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