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白皙的脸上现在还沾着许多的血水,有被抹过的痕迹。显得有些狼狈,却是明亮地笑着。但橙黄色的桃花眼里还是流露出淡淡的疲惫。头发上和衣服上,都被血水浸湿了,衣服最为严重,连里面的那件白色内衣,都被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完全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战斗。
苏陌云见她面色阴沉,以为她是生气了,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蒙混过去的可能性很小,马上拿出了认错的态度:“好嘛,我知道,我之前答应过你不会让自己轻易受伤的,这次实在是不小心,下次不会了。而且这些伤只要出去了就全部没有了,也不碍事的。”
“不碍事个啥啊!”初千艾都快被他气哭了,哪有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在这个幻境里,你是闯入者,是变数!受到伤害是不会有任何保障的。我能一次次地活过来,但你不行,你的命只有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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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受伤过重死在这里可怎么办?
初千艾抓紧了苏陌云的衣襟。她不敢想,要是这个少年真的因为来救自己而死在这个血原她该怎么办?
悲伤,愤怒,愧疚,还是其他别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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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反正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她承认少年于她来讲是特别的,无论是五百年前在众多战俘中与他独独对上的第一眼,还是五百年后经历一番浮生百态后的再次相遇,都是这辈子难有第二次的缘分。
老实说,她怕极了会失去他。
他是这残酷时光里唯一留下的一个与她前尘有所联系的灵魂,注定了会成为她手心里永远无法抹去的红尘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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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再掺合进来了。太危险,也太乱来了,又死一次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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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好不容易才把你留下来的。
要是又见不到了可怎么办呀。
苏陌云看着初千艾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就像当初一样,明白她若是没有听到他亲口答应,是不会放心的。
他心下窃喜,回答得却很诚实。
“不可能的。”苏陌云说道,“只要是你遇到了危险,不管你是身处何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天打五雷轰也别想阻止我去到你身边的脚步。”
“你要记着,是你把我留下来的,是你想和我一起走的,所以无论如何都别想把我甩开了。”
苏陌云坚定地想道:
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和你死在一起。
“你……”
苏陌云打断了初千艾想反驳的话:“既然说到了死,姐姐你可知,你在这血原上,究竟死了多少次?”
“这……”
说到这个问题,初千艾自觉心虚,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苏陌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可他的声线,却不住地颤抖:“整整一千五百四十九次啊,还不算那些只留下了残肢碎肉的……姐姐,我们两人之间,到底谁更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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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初千艾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数过去的,这无疑是在将他自己一次一次地往崩溃的方向反复逼迫。
面对这样确切的数字,初千艾自知理亏,也只好低下了头:“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听到这样的话,苏陌云心中生气,却还是满意的:“认错态度不错,我原谅你了。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会更快找到你的,我保证。”
“嗯。”初千艾点了点头,终是放弃了再说让苏陌云袖手旁观的话。
她看向前方,血红色的水面上有一支小花灯在缓缓地移动,苏陌云为了配合它的速度,也是走得缓慢。
不知何时,众生的声音逐渐变低,严密阴沉的云层竟透露出斑块状的阳光,洒在了他们前进的路上。
许是因为在这种事件终于结束了的气氛下,这时候洒下的光倒是应景,也是让人心境舒缓了不少。
身边缓缓地响起苏陌云有些低沉声音,他说得缓慢平静,却也珍重。
“其实这样挺好的,姐姐。这次得幸可以留在这里,我没有其他念想,只想一直留在你身边就够了。我能向你保证,今后的路,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
这是我们当初早就约好了的。
他低头看向初千艾,正好对上初千艾向他望来的目光:“而姐姐你,就千万记住你今日在此所言,无论今后遇到了什么万分艰难的情况,也请一定要坚持下去。”
给我一点时间,等等我,相信我,我会来到你身边。
我会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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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这么点,能够再次相遇,已是三生有幸。”
所以我不会再放手,我一定会牢牢地抓住你!
“所以姐姐,我想,我们两个今后就在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初千艾看着阳光为他披上了一层荣光,正是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少年郎。
原来,他都听到了啊。也对,这是她的心域,能听到她的声音,不是很正常吗?也亏他能在这么多的声音里,分辨出哪个是她呀。
想此,她心有所动。
苏陌云看着风吹起她银色的长发。她笑着,湛蓝色的眸子里泛起水波,轻柔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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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苏陌云点点头,无需太多言语。
君心是我心,君念是我念。
就让他们今后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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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花灯停在了一扇立于水面上的木门前,没有任何凭依,单单是悬浮在半空中。
苏陌云心中了然,与初千艾相视一笑,抽手将木门推开,抱着初千艾踏进一片白光里。
“回家吧。”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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