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要是你没有生下来就好了。”
白芷听到的‘众生’还在鬼哭狼嚎，但是初千艾的脸色却渐渐平静下来，像是处在暴雨海滩中的礁石，翁然不动。
白芷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暂时控制下来了。
“这魔族杀了那么多了，为什么每天还会遇到他们！他们是不是杀不完的啊……”
“天啊……我不要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抗魔联军呢？抗魔联军呢！这群人死哪去了！说好的杀灭魔族，保护人类呢？魔族都到我们跟前来了！要把我们吃光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我呸！抗魔联军就是群没用的饭桶！先前集资招人专项训练花了我们那么多银钱，到头来还是挡不住，养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我们这边的驻守军叫什么来着？初家军是吧。”
“听说那个带头的原本是个镇国大将军，本人就姓初，军队里全是他家自己人！”
“怪不得我说这城门守不住呢，估计看这魔族来势汹汹，打不过就全跑了，我们这些城里的外人哪有自家人的性命重要啊？”
“听说在抗魔联军刚成立初的时候，他辞了官拖家带口地带头去支持。”
“哎呦，这是在过家家吗？白泽大人怎么让这种人加入联军了，这不是在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要我说啊，这好好的镇国大将军在这不当，偏偏要去加入什么抗魔联军，这就是个傻子！脑子里有病——！镇国大将军哪比的上去当抗魔联军的一兵一卒啊？他不当正好！我来！”
“现在好了，短命鬼，早就死了。”
“不仅如此，还连累我们这群无辜的人受苦！”
“什么人类傲骨，家国情怀？统统都是笑话！”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自己老婆都保不住，还说什么保护人类？净是扯i蛋！”
“小艾！小艾！”
白芷感觉到初千艾不对劲，她心口处的疼痛像是荆棘疯长，用黑色的藤蔓将其心脏捆实扭转，任由尖刺狠狠搅动血肉般难以忍受。
满腔心火尽数被其助燃催生。
初千艾原本脸上的平静有了裂痕，心境显然不稳。
白芷抽气，这是嘈杂的不成，改用在意不愿听的了！
“小艾，别去听那些声音！它就是要钻你的空子！你越听，越在意！就会听到更多更难听的！别让它扰了你的心神，它会毁了你！”
但话是这么说，但谁又能做到在自己家人朋友被人诋毁受辱时候还能忍气吞声的呢？
寻常人尚做不到，更不用说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众生’的声音再次高涨，初千艾捂着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生生撕开她的脑子！
她疼的冷汗连连，意识模糊，但‘众生’还不放过她，就算意识模糊，也听得一清二楚。
“顾氏的那个和他一起上战场的是他的兄弟吧。听说因为长姐被那个傻蛋牵连致死，临行前和他断绝了关系，叫骂的声音，整个军营都听到了。”
“什么兄弟情？还不是被一个女人给毁了。”
“被女人所累，算什么男人？”
“出生入死的情谊都成了笑话。”
“要我说，这说不定根本就是军队里的权力争斗。”
“这种位居上位者，整日里想的就是怎么把权力握到手，哪会真的体恤我们老百姓的艰苦。”
“现在想想，那顾若水出现在战场本就可疑。”
“就是，一个女人去战场上搅和什么？被敌人抓了还连累大军。”
“怕不是战期太长，独守空房空虚了吧！”
“就算以死破局也只能算是弥补了自己的错误而已。”
“忠烈之女？也不知道含了多少水分。”
“啊啊啊啊啊啊——！”初千艾尖声叫着，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将‘众生’掩盖住，但是没有用，没有用！那些声音还在横冲直撞，像是不把她逼得自缢而亡就绝不罢休一样！
“你们胡说！你们胡说！！我阿爹不是！我阿娘不是！我舅舅也不是！！初家军、抗魔联军更不是！！！他们不是你们说的这样！不是你们说的这样！！”
“小艾！冷静！冷静下来！！”
但是初千艾听不见。她一个劲地抱头尖叫着，全然没发现她的灵力暴增，似熊熊燃烧的火焰，要燃尽她的寿命！
远处的人群听到了她的尖叫声，都纷纷停下脚步回头看，像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初千艾疯狂捶着自己的脑袋，眼眶里，全数流出血泪。
“不过是群躲在我们背后的蝼蚁，有什么资格高声论谈践踏我们的心血！”
“连反抗都不会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的牺牲！”
她握着凌月枪的手发出骨节收紧的挤压声。
“初家军的将士，每滴血都是为了国家而流！”
“初家军的将士，没有一个是懦夫！”
她尖声叫嚷着，几乎要把嗓子扯出血来。
“而你们……我们那么拼命地去抗争，居然换来的只是你们这样的嘲笑和讥讽？……我们的血流得到底有什么意义？初家军的牺牲到底有什么意义？！”
“居然为了你们这种人，居然为了你们这种人！……没了，什么都没了…全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看向那群人，眼睛里泛着凶光。
“为了你们这群人，真的太不值得了。”
她提枪冲向那群人。
“死吧。”
“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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