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能别这么肆无忌惮听别人想什么吗？无不无耻啊！”
白芷不咸不淡地回答，丝毫不在意对方说她无耻：“这是不可抗力。你没脸没皮的还在乎这点脸面？”
控制不了这个能力又不是她想的。
苏陌云斜横了她一眼，许是因为他戳穿了白芷粉饰的谎言，这缕残魂也懒得再在他面前端什么虚伪。
不用陪着对方弯弯绕绕地说什么话，苏陌云也乐得清闲。虽然平日里他总是不自觉地窥探人心，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这么做。
人心复杂，看久了会累。
更何况是这种看上去圣洁一片，实际上里外黑的一批的人心窥探天赋者。
估计唐染那点弯弯绕绕的话术，就是从她这学来的。
真实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苏陌云担心自己不告诉她，她会用自己的能力在自己的脑子里翻翻找找，然后再翻到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事情，那可太糟心了。
痛痛快快地说了，还能保持对方心情顺畅，让找到初千艾的旅途更顺畅些。
“你是人。”
回答完的苏陌云不再做过多解释。
说是一回事，解释原委供人消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初千艾的记忆是白芷动手封的，挑挑拣拣翻了个遍，更何况和这些记忆比邻而居过了这么些年，很快就记起了这是哪一段。
初千艾估计自己也不知道，她无心说的一句话，竟被人记在心上好多年。
白芷听了愣了愣，揶揄似的说道：“少年，你真以为自己占了个名字，换了个性情，就可以做人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苏陌云倒是没有反对，付之一笑：“活着的小怪物或许不行，但死了的小怪物可以做到。”
许是同病相怜的那点情谊，让白芷难得对这个没什么良心的家伙抱有了一点担忧：“少年，你要量力而行。”
苏陌云粲然一笑：“没关系，这是所有人都期望我成为的样子。更何况，有些戏，演着演着，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假戏真做。”
说到此，苏陌云愣了一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炸了毛：“等等！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翻我记忆了！”
明明是询问别人的意思，在他嘴里就成了赤裸裸的质问。
白芷不置可否，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前面说过的话：“这都是不可抗力。”
理直气壮，我竟无言以对。
这时有一个人影从他们身边快速掠过，已经破损得像流苏一样的红巾随风起舞，像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是黑发已经变成了银发。
那是初千艾。
她快速地越过了波纹一样的屏障，转眼不见了踪影。
那是花灯路的尽头，被一个法阵拦住。
那边是千丈高的悬崖高地，脚下的湖水落了下去，却成了血水。站在悬崖边上一眼看去，是无尽的红。
“到了？”
“是这。”
得到了白芷的肯定，苏陌云也不想再浪费什么时间去追究翻他记忆的事。
那点往事他自己看着都糟心，就算被白芷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传不出去。
接着他只觉身上一轻，白芷轻飘飘地浮在他面前，像一团白雾，看不真切脸，自裙摆以下的地方成了虚无。
苏陌云觉得她这个形态有点眼熟。
风吹过撕着花灯里的烛火，让苏陌云的记忆复苏。
“哦～原来那天在缘舍里被我追着跑的女鬼就是你啊！”
虽说当时的情况更多的是白芷捉弄他为主，但现在她也懒得计较这小无赖的颠倒黑白，直接说道：
“封印之外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之后的路我就没法陪你一起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苏陌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还是不想忽视这莫名的形态转变，问道：“你这形态，是什么情况？”
白芷自觉过滤苏陌云看笑话一样的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出了这个封印范围就会变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五百年过去，这个封印也早就开始松动了，边缘地界模糊不清，就造成了这种现象。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封印松动，小艾的记忆也不会因为幻术流出去，让她困在这里了。”
最糟糕的是，好死不死，偏偏是那段暴走的记忆。
“如果封印解除的话，你会怎么样？”
听到苏陌云的话，白芷眯了眯眼，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在意我的死活？”
“哪的话，我们俩再怎么样也有几面交情。况且你若是消失了，小艾怎么也会伤心上几日，总得关心下不是吗？”苏陌云也学着她眯了眯眼，笑得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白芷懒得拆穿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水天一色的红，叹息着安慰道，也不知有多少真心：“放心吧，我能停留于世，完全是靠这个封印把我关在这里。若是没了它，自然是要魂归地狱，受千年的鞭挞火灼之刑。该去哪，就去哪。我给小艾的东西不会带走。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争来的，没了我，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苏陌云深深地看着她：“这次……你舍得走了？”
白芷对上他的眼睛，想到了那个记挂的人，心中顿时千头万绪。
舍得？怎么舍得？千年累计下来的痴心妄想，若是能轻易舍去，又如何算得上是痴心妄想？
白芷悠悠叹道：“五百年了，也够了。”她看着苏陌云平静如水：“况且有你们这些人在小染身边，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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