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雷电，今年五岁半了，本来是经济开发区分局刑侦支队的搜爆犬，前段时间搜查那边的非法烟花爆竹厂的时候，有一家生厂商慌里慌张地把雷管堆在一起，放在了一个大铁罐子里，藏在了仓库角落。雷电和她的主人搜查到那里的时候，她闻到了味道，在爆炸前一刻第一时间把自己主人扑了出去，但是她自己被冲击波折断了右后脚，炸出来的铁罐金属片划掉了她大半只右耳，右眼边也被划伤了，按医生说，这只眼睛视力是永远回不去的。”黄榕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手无意识地摸着笼子边缘。“右腿也很难恢复，所以不得不退役，本来雷电主人是要领养她的，但是那位警官是位单身人士，平常工作就忙，而雷电那段时间需要的是全天候的照顾，于是不得不放弃领养，他们支队其他队员也想领养来着，结果雷电认主，谁都不跟，没办法，只能送回来这里。雷电的腿其实是可以康复的，医生说了，再做两次手术，加上后续料理，有30%的机会能恢复成以前那样，可你也知道，给动物看病本来就要比给人看病贵得多，这样全部算下来可能要花上六位数，我们基地资金有限，完全付不起这笔钱，我其实凑了不少了，但也不够雷电第二次手术的费用的，虽然一直有在给她找领养，但是别人一听到这个情况，就都退却了，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拖得时间越久，雷电的恢复机会就越小，我……”
黄榕说着说着咬住了嘴唇，强忍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雷电好像有感觉，知道自己不能再服役也不能再参加训练了，刚回来的几天，每到训练的时候她就想出来，出不来也不叫，就咬笼子，笼子的铁杆都被她咬得都是牙印。有一次，我带余了过来玩，刚好碰到雷电不肯吃饭，又在咬笼子，她和我一起过来查看，很奇怪，那么认主谁也不亲的雷电好像特别喜欢她，头一次对非训练员以外的人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样子，而且还肯听余了的话。余了知道了我们正在给雷电找领养的事，就说自己要领养她，而且直接出钱给雷电去好医院做了第二次手术，她上次来的时候交了领养材料，已经通过了审核，今天就是来办手续的。”
听到这里谭北海皱了皱眉，不确定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跟余了那么熟了？”
“啊？啊……这个说来话长，我想想怎么说……”黄榕像是回忆到了非常复杂的理由需要整理，在原地走了一圈才继续说道，“这个要从黄园生那小子说起，有段时间我发现他总抱着手机聊天聊地的，非常不正常，我想难道是有情况了？然后就趁他和我吃饭还低头打字聊天时凑过去看了眼，发现他是在跟余了聊天，我就逼问他怎么回事，他一开始还不愿说，被我逼得没办法了，才说是为了写论文要跟余了了解国外相关专业的问题，并且还顺便在跟她学英文，我怎么能信呢，就让他干脆把人约出来，想好好观察观察。”
“黄榕你还管这事呐。”
曹焕感觉自己是在女生宿舍夜谈听八卦，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听下去的犹豫。
“那是，哪能让哥哥既管我们生活情况又管我们感情问题呢，得多累啊，我当然要分担啦！再说了，哥哥自己都没谈过，看不出来正常。”
黄榕话音一落，平房里顿时一阵安静，只能听见外面雷电跑步的声音，以及幼犬吐舌头的声音，谭北海咳了几声，往边上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曹焕盯着前方和他对看的史宾格幼犬，当没听见。黄榕吐了吐舌头，继续道：
“刚我说到哪儿了，哎对，约出来，约出来一起吃饭，没想到他们俩还真是一天到晚在聊专业的事，我都听不懂。反正就是个乌龙吧，后来我想着误会了他们的革命友情有些羞愧，就又把余了叫出来吃了顿饭，了解到原来余了也是个狗派，以前还养过一只边牧一只古牧，聊着聊着也就熟了，后来我们还一起去过狗展呢。”
“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跟哥哥说，知道了吗？”
“能发生什么事啊，”黄榕看到谭北海那认真的表情，有种被家长抓到不好好学习的害怕感，话到后面拐了个弯，笑盈盈地上去抱住谭北海的手臂前后摇晃，“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哥哥，不跟哥哥说我还能跟谁说去呀是不是！”
谭北海顺手揉了把黄榕的头发，放过了她。黄榕又带着两人在基地转了一圈，再回到平房的时候已经不见余了的人影了，雷电也不在了，原先雷电的笼子里还有只小铁碗也一并不见了。
“榕榕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还要点时间，你们先走吧，曹焕哥哥，今天玩得好吗？”
“非常好。”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没能好好完成哥哥给的任务呢。”
“什么任务？”
“那你自己回去小心点，曹焕我们先走吧。”
谭北海扳过了曹焕的肩，硬把他调了个180°方向，自己则大步往前走去，曹焕一脸不明所以，一边回头跟黄榕挥手，一边小步跑着跟上了谭北海的脚步。曹焕上了车后还感觉手上有毛茸茸的触感，他虚握了握拳头，回味了下刚才可以说是一年份的毛茸茸，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谭北海正开着车，听到身边突然发出的小声笑，自己也不自觉地被曹焕给带笑了，在一个红灯处停下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亚克力钥匙扣递给曹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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