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爷，您这早上请的半天假是带着您余姓外孙女去漫展玩cosplay了吧，怎么回来一个像电工，又回来一个像检察官，你这衣服哪儿弄来的？”
曹焕把外套往身后拢了拢，笑了笑没答话，向法医区跑去。
“跑什么呀，副主任早上找过你了，213号案子的事，记得下午去汇报！”
“知道了！”
曹焕跑进临床办公室，忙把从谭北海那儿借来的外套叠吧叠吧小心地放进塑料袋里，他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一静下来，当年送走自己的车上，放在副驾驶的档案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件事，就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似乎这事不解决，生活就没办法继续了。曹焕因为这个，做什么事都觉得提不起劲，连与周丽华韦博豪一起的时候，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隔着什么雾蒙蒙的东西一样，难受极了。有好几次曹焕都想开口问了，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出不来，万一得到的是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怎么办，但不问又像是人生主线卡在了这个关口，无法进行下去了一样，直接影响到了工作，几天里犯了好几个低级错误。
又是一个心事重重的傍晚，曹焕这晚饭吃在嘴里无滋无味的，周丽华和韦博豪早就发现了曹焕的不对劲，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这天韦博豪和周丽华在厨房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周丽华来问比较容易让曹焕敞开心扉，韦博豪自己则是抱着碗筷去厨房把门一关，开了水龙头洗洗刷刷，给他们两个留下谈话空间。
吃完了饭，曹焕照例陪周丽华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地方新闻，可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周丽华最近迷上了做钩针玩偶，一边看似专心地钩着毛线，一边像闲聊似的跟曹焕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话。
“焕焕啊，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还行，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都没看你怎么出去玩，是不是你朋友们都挺忙的啊？”
“恩……应该是吧。”
“你那个朋友，摔到头的那个，最近你们有没有联系啊，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前几天还见过，挺精神的。”
经周丽华这一提醒，曹焕想起好像没问谭北海的伤后来怎么样了，他拿起手机想发个信息给谭北海，点开了他的对话框，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丽华朝曹焕那边看了一眼，轻轻咳了一声。
“焕焕啊，有什么事情要和爸爸妈妈说，你看妈妈头发，黑得很，还年轻呢！”
周丽华这年纪了，确实头发还很黑，基本不见什么白发，腰背也直，在街上走路从后面根本看不出来有些年纪了，唯一不太好的可能就只有眼睛，近年老花眼度数有加深的趋势，镜片越来越厚。曹焕听着这话就知道周丽华和韦博豪已经看出他这几天情绪反常了，这让他突然不想扛事儿了，忍不住就要撒娇，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把头枕在周丽华的大腿上，背对着她。
“妈……其实我昏迷醒来后就已经把小时候的事想起来了，一直没说。”
周丽华抚了抚曹焕的头发没说话，等着他自己把话说出来。
“我对我亲生父母的印象非常模糊了，一下子都想不起他们长什么样子，小时候他们很忙，常常就我和保姆在家，保姆也是经常在换，稍微熟了点，下次就又不是这个保姆了。但我还是会很期待周末，说不定这次我父母就能休息，带我出去玩呢？那天晚上……后来大家都说他们是火灾意外丧生的，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曹焕坐了起来，抬手抹了把眼睛，“我母亲是慌慌张张把我抱到车上的，那个时候我确定家里还没有起火，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一直有辆车在追我，把我撞下了悬崖，我其实一直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身体动不了，我模模糊糊看到有人走过来，有四个人，就是撞了我坐的车的人。他们……送我走的那辆车，副驾驶座位上放了一个档案袋，他们好像是过来拿那个档案袋的，我不知道，我……我……”
“别急，慢慢讲。”
周丽华抚着曹焕的背，等他慢慢平静下来。
“我父母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档案袋而死的？我一直不愿去想，但是如果那个档案袋那么危险，为什么他们会让我和那个档案袋一起走，他们真的没想过万一……万一……”
万一被发现档案袋和我在一起，我大概率会因此而丧命，那送我走的意义在哪里？还是说原本就是为了调虎离山……
曹焕不愿再想下去了，这让他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周丽华叹了口气，把曹焕搂在身前，等他不再颤抖了，这才放开了他。
“我去给你泡杯热茶，来给你讲讲我和你爸眼里的他俩。”
周丽华进厨房的时候韦博豪正在揉面团，韦博豪一看她进来了，马上放下手里的面团跑过去，小声问怎么样了。
“你怎么还揉上面团了？”
“我碗都刷了好几遍了，你还不给信号，我哪敢出去啊，这不看地上放着袋面粉，不知不觉就……先不说这个了，儿子怎么了啊那是，谈恋爱了？被人甩了？”
“肤浅！”周丽华从高柜里拿出一盒水果组合茶，倒了一点在曹焕的杯子里，她刚想去拿暖水壶，韦博豪马上殷勤地拔了塞子往杯子里添水。“焕焕说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印象有些模糊了，难得这孩子会跟我们说心里话，还不赶快抓紧机会去安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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