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水乡，顾名思义是个满是竹子和水的地方，地理意义上来说竹水乡算是湿地，可没发展成旅游景点的原因曹焕在下车的那一刻算是明白了，河道里淤泥堆积漂满油污和垃圾不说，竹子虽然随处可见，但看起来都营养不良吸饱了尾气，整体黄焦焦的一点生气也没有，叶子上手摸起来还油腻腻的，路边时不时有人拿着大锅往河里倒重复使用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黑色废油。
到了郑盛家人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时，里面只有零星两三个人，还都是年纪大不会操作电脑的，莫达拉拿出证件跟他们说了好多遍，但对方口音重，似乎也不太理解莫达拉说的是什么，几人叽里呱啦讲了半天结果谁都不懂谁的意思。
“我服了，这可怎么办。”
莫达拉放弃了，瘫在椅子上，抬头朝后面两人抱怨道。这边人虽然沟通不了，但都还挺热情，给三人都泡了茶，笑着陪他们坐着。
“写字呗，字总认得。”
曹焕挤开莫达拉坐到了椅子上，面向对面微笑着点头看他的老爷爷做了个写字的动作，老爷爷先疑惑了一瞬，然后恍然大悟地去拿了个勺子过来，还用热水瓶的水冲洗了一下才递给曹焕。曹焕看着手中的勺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莫达拉在他后面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手哐哐地拍着椅子背。
“我有带纸笔。”
谭北海从外套内兜里拿了一只印着卡通图案的笔出来，笔身能抽出小张的便签纸。
“哇，谭sir你真是哆啦A梦啊，这笔我初中的时候作弊用过。”
莫达拉拍着手道。谭北海笑笑，曹焕知道这估计又是院里哪个小孩送他的礼物，他接过笔，扯了张便签往上写着字，尽量把字写得大了点，方便老人家看。写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门打开了，来人是个抱着透明保鲜盒、里面装着小番茄的年轻姑娘，一脸不解地看着屋里这三个不认识的人。
“你们……有什么事吗？”
莫达拉整整头发，第一个上前把证件给姑娘看，随后他潇洒地一甩，将证件稳稳地落入胸袋中。
“来查几个人资料。”
姑娘斜着眼睛奇怪地看了莫达拉一会儿，径自走到办公桌后把保鲜盒放下。
“之前联系过吗？现在不是全国联网了嘛，怎么还要亲自过来查啊。”
莫达拉一看自己魅力没起作用，有点苦恼，于是又走回了原位，拿起茶杯喝水不说话了。
“是这样的，发现了一点问题，所以要过来问问。”
谭北海温和地接道，姑娘打开了电脑，好像不是太愿意搭理他们的样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是管财务的，今天星期六，能查的人要再过一个小时才会来上班，你们等会儿再来吧。”
曹焕把自己电话号码写在了便签纸的反面，放在了姑娘桌上。
“人来了可不可以麻烦电话通知下我们，我们先在这附近转转。”
姑娘盯着电脑屏幕，没去看他们三人，也没去看桌上那张纸，滑着鼠标点了会儿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好的知道了。”
吃了闭门羹，曹焕出门就叹了一大口气：
“怎么样？我们是先去吃个饭呢还是直接去郑盛老家看看？”
“曹神我饿了，刚才那姑娘手里拿的小番茄看起来挺好吃的。”
“那你再进去问她要去。”
“我看地图上显示，似乎郑盛家离这里不太远，从这个通路走进去就是田地，沿路再看看有什么农家乐之类的吧。”
谭北海把手机地图展示给两人看，但实际通过通路进入农田后，哪还有什么农家乐，全是大门紧闭的住房，直到三人走到郑盛家后门了，都没能吃上一口饭。郑盛家和一路上看到的那些个房子比起来，可以说是鬼屋了，杂草丛生爬满了围墙，后门的铁皮都锈成沫沫了，摸上去簌簌往下掉。
“看样子很久很久很——久没人住了哈。”
莫达拉左看看右看看，想找个能进去的地方。围墙很矮，曹焕往后退了点，跳起来想看看墙里面的情况，不过要爬进去还是有些难度的，最上面扎满了碎玻璃和铁丝网，完全没地方下手，他又走近了铁门，试着用力推了推，出乎意料地，这门竟然就竖直往里倒下去了，炸起了一地的灰尘。
“我天！咳咳！”
曹焕赶快往外跑，还是吸了几口刺鼻的灰尘，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行啊，曹神，大力士啊。”
莫达拉站得有些远，抱胸等这阵灰尘过去，谭北海把着曹焕肩膀，让他背对着灰尘，将他带离了烟尘四起的现场，又抽了纸巾出来递给他，曹焕擦了把脸，眼睛还是微微发红。莫达拉看灰尘差不多下去了，便从后门跨进了郑盛家的院子，院子里躺着好多缺胳膊少腿的木椅，水缸也是破的，杂草倒是长得挺茂盛，将一些工具包裹在其中，挺末世风的。莫达拉走向两层水泥楼的前门，发现两扇木质大门已经无法彼此紧密闭合了，虚掩着，其上堪堪挂着一把古老的铜锁，摇摇欲坠，门中间虽用铁链绕了好几圈，不过链条已经被人给砍断了，他轻轻一推，门就吱呀地叫唤着开了，他嫌弃地挥了挥飞舞在眼前的灰尘，伸头往里面看了眼。
“哇，这乱的，简直是抢劫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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