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焕，能听到我声音就回我一声。”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怀里才传来很微弱的一声回应。
“天快亮了，太阳出来就好了，再忍一忍，一定要撑住。”
曹焕又没了回应，谭北海摸索着他的脉搏，至少比刚才要强一点了。
“曹焕你回我一声。”
“……嗯。”
“我们说说话，你能出声就回我，出不了声就动动手指，我能知道的，好吗？”
“……好。”
谭北海紧张了一夜，冷空气又不断地刺痛着他的头部，此时他自己也有些不是太撑得住了，完全靠着高度集中精神和曹焕一问一答地互相支持着，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发现他们失踪了，不知道有没有救援在路上，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
“定位已经开启了，收到了没有？”
“好，你们就以这个定位为终点，分开来找。”
“每个人都带好医疗包，一旦找到了马上做急救措施！”
莫达拉站在竹子带他们来的“劫匪带走曹焕和谭北海”的地点，开启了GPS信号发射器，给山下待命的救援队下了命令后，他把手里的信号发射器交给村长，交待道：
“这个你拿好，站这里别动。”
村长接过这个小小的黑色仪器，郑重地捧着不敢动作。
“不用这么拘束，保证这东西在这块地方就行了，竹子我带走了。”
“哎哎。”
村长放松了肩膀，但还是站着没动。竹子好像已经忘记昨天自己有多怕莫达拉了，这会儿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他开开心心地拔了根狗尾巴草一边走一边玩。竹子看起来明明像个随时会走丢的人，直到现在莫达拉还怀疑自己会被竹子给带迷路，但村长再三保证过谁都能丢竹子一定不会走丢，为了能尽快救出曹焕，他也实在是没有过多选择。下过雨的山土地非常松软，特别是有一点斜度的地方，一脚踩上去马上就是一滑，莫达拉一路得扶着树走，竹子倒没有管自己一路绝尘而去，而是非常强迫症地跟莫达拉保持着一定距离，莫达拉要是没跟上来他就一定不会动，但也不会跟莫达拉说话就是了，不管问他什么他都是笑笑，一句话不说。
·
“谭……北海……”
“嗯，我在。”
谭北海此时说话已经没有多少气力在里面了，他努力想保持状态，但身体不如他所愿。
“你……你还好……吗。”
“……嗯。”
曹焕脑袋昏昏沉沉的，还不是非常清醒，可能是谭北海的努力起了效果，他从半昏迷的状态慢慢回复了一点意识，至少已经不在梦境和现实中游走了，谭北海虽还在保持不断跟他讲话，但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似乎两人的状态掉了个个，他想起身查看下谭北海的状况，奈何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曹焕瞥见身边的草叶上已经结出了冰晶，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情况，常年在城市里生活，见惯了钢筋水泥的他一定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然后对着这些个景狂拍照，若这是他人生中最后见到的东西，其实好像也不错。
“你……出去……第一件事想、想做什么？”
“……洗个热水澡，睡一整天吧。”
“好……巧，我、我也是。我、我现在，特别想、想吃海鲜面。”
“………”
“谭北……海？”
“……你来我家，我做给你吃。”
“哈哈，对，你、你讲过，你也在那里打过工的。”
“我还欠你个小挂件。”
“对、对，你不能，不能食言了。”
“…………”
“谭北海？”
“…………”
“谭……”
“曹焕，你有没有听到狗叫声？”
曹焕闭上眼睛仔细听周边的声音，在一片草叶摩挲、风声呼啸里，夹杂了非常非常轻微的一声狗叫，曹焕觉得是不是自己回光返照出现幻觉了，而就在这时，两声交叠着的比较清晰的狗叫传了过来。
“有，我听到了！”
“……你手能动吗？”
曹焕试着握了握手，颤声道：
“能、能动。”
“信号枪在我外套口袋里。”
“好、好。”
真正要调动整个手臂，这个事情要比只握个拳来得困难多了，长时间不动的手臂突然动起来那种酸麻的疼痛感，激得曹焕眼角溢出了生理性泪水，他艰难地从谭北海的外套里摸出信号枪。
“现、现在吗？”
“…………”
“谭北海？”
“…………”
“谭北海！”
“…………”
谭北海彻底没了反应，曹焕一时没了主意，他想了很多种最坏的结果，怕万一所谓的狗叫声只是野狗路过，又或者其实是野狼，那这信号枪就白打了，他手抖着迟迟按不下扳机。
“希望上天没那么残忍吧。”
曹焕咬咬牙，努力把手臂往上伸，他等了一会儿，当又一声狗叫响起时，扣动了扳机，一束像烟花一样的光束划破雾蒙蒙的空气，穿过层层树冠，窜上了天空。
·
“诶诶诶那是什么？信号弹？”救援队队员一把牵住了搜救犬，跟旁边的同僚研究起了这信号弹发射的方位来，“不过这是不是我们要救援的人啊？也没听说有带信号枪啊？怎么办，要不要过去？”
“这样吧，我先联系下其他人，”一人拿起了对讲机，按下开关，对准麦克风说道，“这里是三队、这里是三队，看到信号枪发射的信号，目测距离我们所在区域直线1000m左右，不确定是否是失踪人员发射的，请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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