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你们等下，我去给你们拿几个手电筒。”
曹焕从自己包里翻出采血器、滤纸、碘酒、棉球、防水袋和一次性手套，塞进一个小布袋里扎好口子。
“你饿不饿？”
谭北海向曹焕问道。
“饿是不饿，这一路上吃风都吃饱了，就是渴，我们竟然谁都没想起来要带水，失策了。”
谭北海笑笑，走到桌边，将热水瓶里的水倒了一杯进搪瓷杯里递给曹焕，水还非常烫，曹焕想喝但是入不了口，谭北海见状，将另一个搪瓷杯拿过来，接过曹焕手里的水，互相倒着帮他凉水。曹焕一杯热水下肚，舒服得不行，摸摸自己的胃喟叹了一声：
“活过来了。”
村长拿了两个手电筒分给他们，带着他们沿着自建的石板路一圈一圈地绕着往更高处的平房走去。他们要找的那个老人是独居，坐在一个自制的木头轮椅上过来开的门，应该是已经听村长说过事情原委，此时脸上尽是悲伤难过的表情，他一边滚着轮椅的轮子，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家那小孩，以前很乖的，从这里出去是为了给我赚医药费，可怎么就被外面那些人带坏了呢。”老人说着低下了头抹着眼泪，哽咽道，“我就这一个儿子，没了他我以后怎么办啊。”
“哎，”村长捏了捏老人的肩，安慰道，“这两位官员说了，不会判他死刑的，出来后我替你去接他，一定把他带到你面前跪下来。”
老人点了点头，吸着鼻子说不出话。曹焕清了清嗓子，将小袋子拿了出来，放在了一边的木桌上。
“老爷爷我们开始吧，马上就好的。”
在曹焕给老人采血的期间，谭北海向村长询问了下犯罪嫌疑人的具体情况，村长拉着谭北海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两手撑在膝盖上，惋惜地叹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出山的时候那人才13岁，对于出山后的事，村长了解的也不多，就知道四年前开始，那人渐渐就不太往家里汇钱了，直到后来彻底断掉，这期间没有任何联系，连之前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也是空号，他们一度以为犯罪嫌疑人已经死在外边儿了，直到检察院这边发来通知说是他被抓了。待曹焕这边完事儿了，村长又好好地安慰了一顿这位老人，这才带着他俩往回走，他一路上对这事唏嘘不已，后半段又请求他们回去能帮忙往政府那边反映反映这边的生活情况，希望能得到重视，他虽为村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权力有限，个人能力也有限，不想这些老人辛苦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在穷困中去世。村长实在是朴素又诚恳，一番话语说得曹焕眼睛都快红了，最后谭北海连连答应他回去后会想办法帮忙反映。
偏屋面积不大，取暖器开了没几分钟整个屋子就暖烘烘的了，谭北海问村长要了两个盆，两人就着热水瓶的热水和院子里的井水混合，洗了脸和脚后，脱了外套准备休息了。曹焕看了看时间，连晚上九点都不到，这地方一入夜就万籁俱寂，不像城市里那样一直要喧闹到后半夜，这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电视信号也不太好，能收到的频道有限，唯一能看的就是满天的星空，曹焕对着天拍了几张照，挑了一张发给了陈弥和莫达拉。
“哇老大这么浪漫啊，摘颗下来带给我呗。”
陈弥反应最快，曹焕照片刚发出十秒他就一条语音飞过来了。
“你火奂哥：你不好好休息抱着手机干嘛呢。”
“哈拉菩萨：这才几点，我睡的是够够的了，让我玩会儿手机呗。”
“布达拉宫我的泪：啧啧啧，这是和哪个小对象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啊？”
莫达拉发了一张【单身狗的凝视】表情过来。
“你火奂哥：我要有对象了我还想着跟你聊天？我这是出诊，来了个山村，发你城里看不到的星空，给你的审美升点级。”
“布达拉宫我的泪：谁说城市见不到，我玩游戏就能见到。”
“你火奂哥：那能一样吗。”
“布达拉宫我的泪：VR就是为了‘能一样’才开发出来的，要感谢科技。”
“你火奂哥：你就自欺欺人吧再贱。”
谭北海把盆还给村长回来的时候，曹焕正辛勤地打着字跟莫达拉对抗，山里手机信号时好时坏，曹焕的屏幕上有好几条前面都带着红感叹号，大大减弱了他的攻击力量。
“曹焕，你想睡哪边？”
谭北海把床尾叠起来的两床被子摊开，平铺在石台子上。
“啊……我想想。”
曹焕无视陈弥和莫达拉后面发来的信息，放下手机走到石台子边观察了下，他怕睡里面的话晚上没意识一脚就把谭北海给踢下去，但睡外面又怕自己乱翻身直接摔水泥地上去，他最终决定还是让谭北海先选。
“要不你先选吧，我随意，都可以。”
谭北海看了看石台子，又在屋里走了一圈，试着抬了抬石桌边的石凳子，发现石凳子也是直接镶在水泥地上的。
“你睡里面吧，这台子有点高，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焕心想我要是把你给踢下去了也不是闹着玩的，他暗暗决定待会儿得用被子把腿给缠个几圈以防乱踢。
谭北海半夜感觉被一闷棍打着了喉咙，他有些迷糊地摸索着，抓到了横在自己颈前的手臂，他微微侧头，就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一开始还缩在墙边尽量把自己最小化的曹焕此时已经躺平了，一只手臂打了过来，双脚被被子缠住阻止了他无意识要伸过来的一条腿，两条腿摆成了一个三角形，向外那一条腿的膝盖刚刚好顶住谭北海的棉被。谭北海轻轻地把曹焕的一条手臂塞回了他的棉被，并将被子拉过来了一点盖住他已经露在外面的腿上，但没过几分钟，他感觉身上一沉，稍稍起身发现曹焕已经成功地把被子给掀开了，被子翻了个面掉在了谭北海的身上，曹焕整个人则完全暴露在了外面。谭北海用手肘撑着身体，侧过身看着曹焕，见他在接下去的两分钟里连续换了好几个姿势，要不是有自己挡着，他现在应该已经头脚换位了，谭北海好笑地摇摇头，想这孩子怎么还有踢被子的习惯呢，他把被子重新给曹焕仔细掖好，尽量把他给裹起来，果然曹焕想动的时候发现怎么都动不了，在睡梦里闭着眼睛皱起了眉头，嘴里发出了不满的哼哼。谭北海有些想看他是否能挣脱开，便坐了起来，专门观察起曹焕睡觉来，曹焕平躺着动不了，就皱着眉翻了个身脸朝墙侧躺着，这下背后的棉被有了空隙，他一个侧踢腿，棉被飞起一个弧度最终落在他身前，谭北海捂着嘴让自己不笑出声，心里有些遗憾刚才没把这一幕给拍下来。屋里虽然被取暖器烘得挺热的，但要放任曹焕这么踢下去肯定要感冒，谭北海越过曹焕把他踢掉的棉被拉回来给他盖住，然后一手连被子带人一起抱住，曹焕小小地挣扎了下，可能因为使不出力气，最终放弃了，睡得气呼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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