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轿车在冬日深夜昏暗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着，窗外下着鹅毛大雪，时不时能看到树枝因为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而折断，坐在后座的曹焕不安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好几次问开车的人要去哪儿，可只看得见开车人动嘴说话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如此反复几次，他只能放弃询问，将自己蜷缩在后座上等待别人安排自己的命运。曹焕在小轿车转弯的时候看见了放在副驾驶上那熟悉的档案袋，那是近几天经常能在父亲身边看到的东西，父亲一直翻看查阅着其中的文件，但是母亲似乎对此非常愤怒，经常与父亲就此争吵，甚至有次想烧毁档案袋。这是不好的东西——因着它总是引起父母不和，曹焕潜意识里非常厌恶这个档案袋及其中的内容，他皱起眉，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不去看那个档案袋，眼不见为净。小轿车继续在看不见尽头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着，寒冷从各个缝隙中进入轿厢，渗入曹焕的皮肤，钻进他的骨髓。
“阿嚏！”
曹焕是被活活冻醒的，他爬起一看，被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全部踢下床，团在了地上，他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翻滚间，将睡衣下摆蹭到了胸口露出了肚皮，秋日的阴冷让他在清晨汗毛倒竖。幸好自己家以及中心都离公交车站有点路，每天要走的步数也不少，多多少少也算是有点运动量在，他吸吸鼻子，感觉还好，没有感冒的征兆。
说着三天后来取报告的莫达拉，结果还是提前了一天给曹焕发来讯息表示领导催得急，下午就过来取。
“行啊，怎么不是早上来，起不来啊？”
“别瞎说，这些天我可是天天起早贪黑，领导跟打鸡血似的一天比一天来得早，我得来得更早，不然就是一顿骂，人生真是刺激。”莫达拉发来的语音听得出来他声音里透着疲惫，“这不年底了，昨天收到通知，某个工程的工人们静坐讨薪，今早得去替昨晚守了一夜的弟兄们换班。”
“怪不得看你游戏账号最近上线时间都是一个星期前了，苦命。”
“能怎么着，为人民服务呗！不说了，你下午可得准备好了啊，我搬砖去了，白白。”
曹焕一边听着语音一边走进了中心的大门，秦诗一如既往地已经端坐在前台桌前，朝着化妆镜欣赏自己的美貌，见着有人进来她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曹焕又将目光移回了镜子。
“曹焕，洛老师刚找你来着呢。”
“知道了，”曹焕说着拐了个180°的弯往文书区走去，“别照了，够美了，小心把镜子美裂了。”
“说什么呢小帅哥。”
秦诗被夸了，脸上浮现笑容，忍不住也夸回去。曹焕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着胳膊跑进了文书区。
“洛老师。”
“哎哎，来了啊，过来我跟你说说，你前天让我帮忙对指纹的那个。”洛老师点开比对表，将电脑屏幕往曹焕这边转了转，“你看奥，比较明显的指纹都集中在裤腰这块，内测较多，外侧也有，但是都残缺，有人为搓洗过的痕迹，不过应该没用碱性物质，所以还是有残缺的指纹留下。”洛老师拿了只笔敲了敲电脑屏幕，指着比对表左边的检材上采下的残缺指纹，又点了点右侧样本纸杯上采下的指纹，继续道，“勉强能对上三个手指，但是每个手指能比对的点位数不够，没到能出报告的数量。”
洛老师没有明说结论，但曹焕听完心里已经有了数，他点了点头。
“还有啊，我在皱褶特别多的地方还提取到了点其他指纹，应该是属于儿童的手指，不少有滑动的痕迹，残缺程度更严重些。”
曹焕眼睛亮了亮，表示过段时间再拿几个样本过来比对比对。跟洛老师道了谢后，曹焕回去了办公室，等到下午莫达拉一脸胡渣像个落魄中年人一样过来的时候，曹焕随口提了句关于指纹的事，莫达拉听完胡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莫达拉？”
“啥？啊，指纹，好嘞，这可以审问的时候用来破他心理防线，不愧是我们曹大神，总能提出建设性意见！”
莫达拉整个人没睡醒也控制不好力道，一掌猛拍在曹焕肩膀上，曹焕感觉自己肩膀麻了一瞬。
“你这是什么从天而降的掌法，我要报工伤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随时可能晕倒的过劳战士，请这位小哥哥大人有大量。”
莫达拉阅完了三份报告，将其塞回档案袋里夹在腋下，曹焕陪着他走到大门口，还真怕他突然就倒地睡过去。
“我这马上就要跑检察院去提交，大家都想过个好年，领导想让这事在年前完结了，使唤得我马不停蹄！”
“我看你中文都迷糊了，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
“正好我要回检察院，送你一程？”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曹焕猛地回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谭北海，谭北海站得离曹焕极近，往他身上盖下一层阴影。
站这么近干嘛，不就比我高点，还能顶天呢么！
曹焕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谭检察官好。”
“嗯，曹焕你还欠我两个案子。”
“那啥，被告方不是太配合，已经发函给你们检察院了，催我没用啊，催一下他们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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