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华听完小陈的陈述后半天没回过神来，脸煞白煞白的，开口想讲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自己院里的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竟完全不知道，作为监护人却没有得到孩子的信任，如果能更贴近孩子们，多增加沟通，兴许能在只言片语中发现端倪并早早地帮孩子远离恶魔，孩子就不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受到这样的伤害。赵光华沉浸在深深的自责里不可自拔。
“赵院长？”
听筒里传来小陈的声音将赵光华拉回现实，她深呼吸了几下，抽了几张桌上的纸擦了擦眼睛道：
“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
小陈跑着回派出所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来了一份报案单子和一份回执单，三个小孩并排并地坐在靠文书区的椅子上，秦诗曹焕坐在靠法医区的椅子上，两列等候椅间隔了一条通道，形成明显的分界，小陈左右望了望最终还是挪到了小孩们的对面，和秦诗他们坐一起。三个小孩一开始还警惕地一直观察着对面的大人们，在秦诗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包包零食之后总算有所放松，开始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小声说着只有他们三个才听得到的悄悄话，过了会儿可能觉得无聊了，干脆蹲在地上面对着椅子写起了作业。曹焕趁着他们放松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挪了下位置，离他们近了点，靠着瞄到的作业题目提醒他们怎么做，跟他们聊起了天，聊天期间他知道了斜马尾小姑娘是五年级一班的班长，名叫潘秦楚，家里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自己成绩相当优秀，号召力也强，在班里算是大姐大级别，跟赵祁是很要好的朋友。而腼腆的小男孩叫名叫欧思阳，父母是一般公司职员，他五岁前患有哮喘，现在好了但是参加不了太剧烈的体育活动，所以跟女孩子玩的时候比较多，成绩也是很靠前，三人算是铁三角，常常一起行动。曹焕跟他们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潘秦楚突然警惕了起来，拉了拉旁边两人的手，小声说了什么，于是三人又低头做起了作业，无论曹焕再说什么都不再理会了。赵光华是打的过来的，一下车就奔跑着进到中心来，她一下子没看到被椅子挡住的孩子们，进门后焦急地左望望右望望。
“您好，我是杨柳湾福利院的赵光华，接到电话赶过来的，祁祁呢？祁祁在哪儿呢？”
小陈听到声音刚站起来，赵祁就已经飞奔去了赵光华那儿，一个飞扑扑进了赵光华的怀里，赵光华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赵祁呜呜地哭着，倒是另两个小孩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抚着赵光华的背安慰她。
“赵院长，您看，能让赵祁写个笔录吧。”
小陈来到他们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光华让小陈在一边稍等片刻，然后把赵祁拉到一边，经过再三确认赵祁的心理状态适合做笔录后，才答应了下来，不过要求全程陪同。赵光华站起身来牵着赵祁的手跟在小陈后面，将赵祁带进了临时充当询问室的前台桌后面。
“小秦，这里监控都能拍到吧？”
秦诗对着前台电脑点开监控九宫格看了会儿，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好的，到时候拷份给我吧，那赵祁同学，你是愿意说出来，我来记录呢，还是自己写？”
小陈转向赵祁，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赵祁一时拿不定主意，朝赵光华看看，又朝潘秦楚他们看看，绞着手指思考了好一会儿。
“写、我自己写……”
赵祁小声地说道，她抬眼向小陈看了眼，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那现在就由赵祁同学将要报案的内容写下来，”小陈问秦诗要了笔，把它和登记表一起放在了前台桌上，“不会写的字写拼音就好，尽量把时间地点这样的重要信息写清楚，要提交的证据也要写明，好吗？”
赵祁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笔，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嘴里还低低地读出了声。
“上个星期四，十一月一日，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语文老师郑盛，郑老师说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一定要送我回家，我不是很愿意，但是他一直跟着，到了杨柳湾福利院附近的长柳苑小区二期工地的时候刚好是晚上五点十七分，我特意看了眼手表，因为赵妈妈说冬天天黑得快，六点前一定要到家。我说我到家了，郑老师说一定要送我到门口，我不愿意，然后他就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路边一个黑黑的小屋子里。”
写到这里赵祁抬头看了眼赵光华，眼神好像在祈求能不能不写了。
“可以了，写到这里就可以了。”
小陈表情有些愤慨，不愿让赵祁再去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他忙把报案登记表拿了过来，拽在了手里。赵光华闻言俯身抱住了赵祁，抚着她的背道：
“别怕，别怕，没事了。”
“提交的证据有哪些？没关系，等会儿我来写就好，赵祁，你先在这里按个指印吧。”小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盖子上有兔子图案的印泥，放在赵祁胳膊旁，赵祁果然被这兔子吸引了注意力，看起来不像之前那样那么紧张排斥这个流程了。
“大拇指按在这里就好。”
小陈倾身指了下按手印的位置后，迅速后退，保持自己和赵祁的距离。赵祁照着小陈的指示做了，只是最后要将塑料袋交给小陈的时候犹豫了，怎么都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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