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小寒，大寒，吃过腊八饭，过年还有二十二天半…尽管距离春节还有不少日子，但街头巷里还是呈现渐渐浓郁的年味，特别是田坤所住的老居民区，随便抬头可见住家阳台上挂着的各类腌肉腊肠，有些店家连红灯笼都提前悬起。
这几日他有些神不守舍，从接到孤儿院电话那天起，他已陆续看到好几个来自老家区号的来电，他没接，也不是怕什么，只是有些事暂时不面对能让现在稍为平定的日子更好过些。这平静来的不容易，他不想搅和也不想打破。
田坤常常会想，作为一个孤儿院出来的身份，怎么还能遇上来自亲情的困惑，他有过亲情吗？准确来说他有过亲人吗？
值了一夜班的他这会儿正在家洗完澡换好衣服，准备去参加队里的年终聚餐，聚餐是陆衡提议发起的，那件扰了他半年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也算去旧迎新，感谢一下为这案子卖了命的兄弟们，毕竟案子牵涉到自家媳妇儿，很多兄弟明里暗里帮了他不少忙，再有个原因是聚餐过后他请了个长假，听说是要和简铭出国一趟，走前大家聚聚，放从前田坤也就推了，但这次——
铃铃….桌上的手机边震边响。
“喂，到没，牡丹亭包厢啊，我到了啊。”电话里传出李伟呱噪的催促声。
田坤微微蹙了蹙眉，“您离饭店就五分钟，我跑过去也要20分钟，你说呢？”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让你别回去非得回，梳妆完了吗？快点的，人都到了。” 那边有些吵，像是进了包厢。
“你再废话，我把自己反锁家里信不信？”田坤是做得出来的，不是因为那朵花，这聚会他是铁定不会去的，和谁发起的无关，完全是自己从没习惯参加集体活动，那种人堆里还得强颜欢笑硬尬聊的功能自己就从不具备。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宝，你慢慢来，不急，小爷乖乖等着就是。”李伟风向转得极快，认错态度诚恳，面子？啥东西，在他家坤儿面前，没这东西。
田坤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钥匙。“行了，出门了。就这样。”电话一挂，人同步出了门。
牡丹亭包厢里坐着浩浩荡荡二十多个人，分了两桌，顾涛陆衡李伟在一桌，李伟属于新进成员，按道理该在另一桌新人席，架不住和陆衡关系好啊，不客气得说也算半个家属，他很淡定得坐在了一堆英雄中间。
哪都好，就这堆人里吧，有个让他眼睛不太舒服的存在，周斌，这人就正对着他的位置，抬头就能看见，不想看都不行。
周斌虽说现在不是本队的，但从前是，和队里人的关系也铁，也就被一同邀请了来。当然，他没想过自己碍了谁的眼。
“田坤呢？”陆衡朝李伟这边瞅了瞅，问。
李伟笑笑，抓了抓脑袋，他倒想说人在家梳妆呢，可场合不允许，这陆爷真能挑人问，这指向明确得就问自己，他还不好意思不回答。“呃…路上路上。”
“哟，田坤在哪现在直接和你报备了？”周斌接了一嘴，话是玩笑话，但听着扎耳。
李伟看了他一眼，“嗯呢，教练呢，不得时刻关心着。”
关你屁事儿。
周斌脸色有些僵，“哦？也对，尊师重道嘛，理解理解。”
“尊着呢，怎么？你也想认个师傅？呀，这就不好办了，教练说不开班，小爷是关门弟子。”这话有点嘚瑟，说完整桌的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还真别说，田坤在队里可没对谁这么上心过，你以前就认识他吧？对你还真不错。”也不知谁秃噜了一嘴，正好被推门而入的田坤听个正着。
他面露尴尬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看李伟边上特意留了个空位，硬是视而不见坐在了他对面，周斌的边儿上。
“诶，你…”李伟刚想说些什么，被田坤一语打断。
“抱歉啊，来晚了。”
李伟堵在喉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没事，你值了一夜班吧，能给面儿来我就很感谢了。”陆衡笑笑，倒了杯酒，放转盘上给对方推了过去。“队里有规定，不能聚集喝酒，但这杯酒，我得敬你，就一杯，顾队许了的。”怕对方推辞，先把话堵了，陆衡站起来，冲他举了举杯。
田坤知道陆衡的意思，这杯酒里装了太多东西，他喝了从此和陆衡就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以前的所有都穿肠而过，陆衡就这意思，说完就先干了，接着睁着示好的眼神等着他。
田坤缓缓端起酒杯，见大家都看着他，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言重了，都是一个队的，别这么客气。”说完没再犹豫，仰头爽快的也干了。
陆衡很开心，大笑两声，又装满一杯，敬了敬两桌的兄弟，坐下时，顾涛很欣慰得拍了拍他的肩。
李伟也欣慰，但他没肩可拍，很无奈得瞪了一眼对面的人，默默喝着寂寞。
“菜都凉了，大家开吃吧。”顾涛喊了一嗓子。
周斌对某人坐在自己身边有些惊喜，这一个多月他看着田坤李伟俩人几乎形影不离，本已放弃了一些想法，可看到田坤人，还是有点不甘心，
田坤今天穿得很特别，和以往不太一样。为了掩盖自己长相小，平时他总喜欢穿衬衫和颜色较重的外套，今天也不知是不是穿错了，粉嘟嘟的套头卫衣，还是戴帽子的，刚洗完被自然风吹干的头发松散得搭在额前，一眼看去，就是一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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