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条花颣恼青春。更那堪、飞絮纷纷。
一曲细清脆、倚朱唇。斟绿酒、掩红巾。
追往事，惜芳唇。暂时间、留住行云。
端的自家心下、眼中人。到处里、觉尖新。
—— 《凤衔杯》 （ 北宋 晏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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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悦！”黄宏磊惊醒。
还好，是梦……刚才看到陶悦聆手里拿着条风筝线，跑呀跑呀，一路跑到了悬崖边，就吓醒了。自己怎么又睡着了？现在几点？悦悦……
她……还是一个人走了？
悦悦长大了，不是那个天一黑就紧紧抓着他不放的小丫头了，不再需要他的庇护。
耳边，隐约传来了叮叮咚咚的筝声，淙淙流水般，滋润着人的心田。
第一次听悦悦抚筝，是8岁生日那天。悦悦那时还不到6岁，被陶奶奶梳成了丫鬟头，穿的是爸爸从上海寄给她的中式花衣，就像年画上陪伴观音的童男童女。她坐在大大的古筝前，他看得好笑。人还没个筝大，怎么弹？正在好奇呢，小丫头就开始演奏了，居然是“祝你生日快乐”，弹完了，还腻着一脸的笑容，跑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磊哥哥，生日快乐。”
她真是个聪明的小孩，学古筝，大概也就半年吧，居然弹得出一首完整的曲子。听说，是她的小姨教着玩儿的，没想到悦悦真的对这种古典的乐器产生了兴趣，一学就是近十年，一直到初中毕业。在青岛的时候，每周去少年宫学，放假到济南，陶爷爷早就帮她安排了文工团的古筝演员教她。而他，则是悦悦的首位听众，每次都能为她提供最重要的意见。其实，他喜欢听西方古典乐，最爱巴赫，对于传统民乐毫无研究。只是，为了听懂悦悦的古筝，做了很多功课而已。
“悦悦，知道这《高山流水》背后的故事吗？”那年，他刚满15岁，初二。他的生日是11月，当年小学招生是收到9月底的，本来以爷爷的地位，开个后门进小学也并非难事，只是他小时候身体不好，爷爷奶奶都说，晚读一年也没什么不好。他本人也乐得每天在家跟悦悦一起疯玩儿，于是就成了同年级学生里最大的了。
“不知道……”那时的悦悦刚进初中，一如既往地天真活泼，一如既往地诚实可爱。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音。钟子期死后，伯牙破琴绝弦，终生不再鼓琴，因为世上再也没有懂他琴音的人了。后世就用“高山流水”比喻知音或知己。”他连忙把最近才从书上看来的东西告诉她。
“哦，是这样啊……”她没有停手，右手的下花指刚劲有力，左手的吟揉按滑则刚柔并蓄，铿锵，深沉，边弹还边说，“那～磊哥哥就是钟子期，我就是伯牙呗～要是哪天你不听了，我就再也不弹了，好不好？”
“傻～”他抬手敲敲她的小脑袋，“整天都在瞎琢磨什么呢？好好弹……”
回了上海以后，一直是电话联系，也只有春节才能偶尔在陶爷爷家碰到一次两次，再听到她的古筝，是去年的迎新晚会。曲目极为简单，技法上，居然也听不出丝毫的进步。后来才知道他离开济南后，她真的没有再练习古筝。问她，她只是笑笑，说上了高中学习太忙，没时间去学，这次带筝来上海，只是为了怕周末一个人在寝室无聊，给她自己解闷儿的，谁知被系主任看到，硬逼着上台呢，几年没弹了，别说进步了，怕是退步得厉害才是。演出结束后没几个星期，悦悦说嫌筝放在寝室占地方，而且反正周末也常常住他家，放宿舍里也没啥机会弹，也是积灰，所以他就帮她搬回家里来了。搬倒是搬回来了，可是也一直没听她再弹……
今晚，她居然在弹琴？她……没回去？
黄宏磊起身，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略嫌昏暗的灯光下，悦悦弯腰抚琴的背影美得让他驻足。
高山流水……多久没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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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哥哥……吵醒你了？”陶悦聆回头，一缕发丝滑落到额前。
黄宏磊忍着想走近帮她拢回耳后的冲动，靠在门上，微微笑着，“没有……接着弹吧，好久没听了。”
“恩……”陶悦聆笑笑，站起来，走到门口扶他进来坐到床边，“坐这里，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啊……就来个你的胡编乱造版吧”
“啊？”陶悦聆笑得像朵花儿。小时候恶作剧，练琴练得无聊了，就拿流行歌曲啊之类的改成筝曲弹着玩儿，他总笑她不务正业，却乐得跟她一起胡闹，并在陶爷爷陶奶奶对这新曲莫名其妙时帮着瞒天过海。
胡编乱造版的第一个作品，是《爱江山更爱美人》。那时马景涛和叶童红遍了大街小巷，陶悦聆第一次听说了金庸这个名字，以至于之后的几年里都偷偷从爸妈房间的书架上寻找他们所谓对她没有好处的武侠小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一本不落，读了个遍。
张无忌的无数红粉知己中，她最喜欢小昭，喜欢那种抛弃身份不求回报的爱。最同情为爱疯狂千夫所指的芷若，明明就是内心柔弱得要死，却装出一副坚强的掌门像。相反，对大家一致看好的赵敏，倒是无感，用现代的眼光看看，不就是《奋斗》里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嘛～老爸有钱有权，闺女就折腾着玩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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