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小偷跨行切磋?
……靠。
“且慢——”
就在淮南单方面觉得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轻飘飘插入。
淮南松了口气,与男人共同循声而望。
是个着水青色长衫的年轻人。他及腰的长发色泽润亮,木簪子挽着的发髻瞧着有些松垮,像是手艺不太好。腰间挂着个招文袋,看着也白净文气,或许是个读书人。
“二位可是生了什么误会?”年轻人不疾不徐,嘴角噙着点轻微的笑意。
黑衣男人目光深沉地看了眼年轻人,终于开口:“他偷我东西。”
“你放屁!”淮南气死了,醉也不想装,“老子碰都没碰你一下!”
男人不说话,意有所指地看向他鼓鼓囊囊的口袋。
“你他妈……”淮南咬牙切齿,“又不是你的!”
年轻人讶然地薄唇微启,而后绽了一个笑。他上前一步,温言相劝:“小兄弟,你可曾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若有,便赶紧还回去。”
淮南脸憋得通红,到底年纪小不经逗,都憋出眼泪水了,咬着牙负气地把兜里东西统统摸出来摔到了地上——
金镯子啊,玉扳指啊,钱袋啊,银子啊,啧,看得心疼。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了会儿,就着月光仔细辨认,而后蹲下身来,捡走了一个白玉扳指。那东西不是这里面最值钱的,但倒是最不俗的。
年轻人吃了一惊,看向淮南痛心疾首:“你、你小小年纪,就偷这么多东西?!”
淮南抱臂哼了一声。
“抓起来关上十天半个月就老实了。”男人作势要来抓他。
他现在倒是一点没有脚步虚浮的样子了,冷漠,强势,先前果然是装的!
淮南噌一下躲到年轻人身后:“哥哥救我!”
年轻人思索了一下,十分不忍:“这位兄台,他既已返还你遗失之物,念在他年纪尚小,许是初犯,网开一面,可好?”
嗯,这话好听,有点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意思。
淮南缩在他身后,只探出巴掌大的半张脸拼命点头。
男人虽面色不豫,但到底没有马上否决。
年轻人再接再厉:“这样,便由我做东,请兄台和小东西赏脸,大家一同坐下来杯盏泯恩仇,如何?”
“好好好!”淮南高兴得不得了。他可是光顾着偷东西了,到现在还饿着呢。
男人沉吟须臾,出乎年轻人意料的是,这次他没有过多犹豫便微叹道:“那便有劳了。”
“好说,好说。”年轻人合掌笑道,一双眼睛弯得像弦月。
“尚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黑衣男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认真地等着他的答案。
“我……”年轻人眼波流转,在这月下夜里似星河潋滟,“在下连翘。”
“连公子。”男人的笑高深莫测,转瞬即逝。
·
东离大街是一条不夜街,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青楼妓院,这河上的画舫也是接天连线,艺伎的琵琶歌声涤荡着两岸的红烛倒影,终夜不歇。不过对于想寻个夜生活的正经人来说,这里的茶肆也很有风味,夜茶的生意可一直延续到黎明。
连翘公子带着淮南与仗剑男子上了如故楼。
如故,如故,知交如故,倾盖如故。这名取得讨巧,因此生意是这方圆之中最红火的。
如故楼的跑堂小二今晚上算是见识了。他伺候的那一桌人已离席,只留下了一个身穿黑衣面容俊朗的高大男子。
那满满一桌杯盘狼藉,都是拜同行的乞丐所赐。
另一位温润如玉的青衫公子,品行举止倒是雅致,席间与黑衣男人也像是相谈甚欢,但人一走,黑衣男人就沉下了脸,神情间写满了不愉快。
小二不敢上去打扰他,只远远地站立一角,等着黑衣男人唤他结账。但男人似乎不急,只是拿着个白瓷茶盏在指间把玩,眼神虚虚落于其上,神思却好像已走出很远。
“连翘。”他低声念出这两个字,目光发沉,而后冷笑一声。白瓷茶盏被轻蔑地掷入狼藉之中,“有点意思。”
小二走上前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这位公子,您这……”他本想问您到底啥时候结账走人,但话在舌尖滚了一滚,又很没出息地吞回了肚子里,“您需要添新茶吗?”
男人哼了一声,起身要走。
“——二楼雅座天字二号结账,客官您慢走!”白毛巾在肩上一甩,小二喜不自胜,拖长了声音高声送客。
“结、账?”男人一顿,停下脚步,双眼中生出了点疑惑和不爽。
小二人精人精的,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了,当即更屈了膝弯了腰,年轻的脸上笑出了四十岁的褶子,“对呀,刚才那位公子可没有付钱呢!”
“……”男人脸一黑,伸手摸向腰间,微怔过后脸色更黑了。半晌,他挤出一句——
“妈的。”
·
一只绣着银线瑞雀云纹的黑缎钱袋在月下高抛,随即落入一只白净纤细的手中。
淮南上下抛着这只沉甸甸的钱袋,猫似的双眼中满是愉悦和狡黠。打从脱身的那一刻,他就迫不及待打开看过,妈呀,这厚厚的银票,金光闪闪的碎金银,发了发了!
“几千两换一只玉扳指,这波不亏。”他笑嘻嘻地看向身边的年轻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连翘。
连翘笑得漫不经心,眼里挂着嘲弄,远没有最初的那般温柔和煦。他伸出细葱似的两指,从淮南手中捡走那只钱袋,收入袖中,“你还高兴?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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