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 要不要主动和我哥坦白, 自己摆的乌龙阵。若不及时坦白的话, 迟早有一日, 东窗事发, 贝小诺会死的很难看。
他们几个在孤立我,显而易见的。幸亏从小到大我被人孤立惯了, 心里也没多大难过。再见到康健的时候, 龙跃飞他们就用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神看我。
“贝小诺,等下训练结束后到导演办公室找我。”康健手斜斜插在裤兜, 淡淡说。
他转身走之后, 龙跃飞用肩膀狠狠撞我一下。“呸!真贱!”
依我的脾气,真他妈想和他干一战, 可是 我忍住了。
你们错了。我心里轻轻说。
纵然有再多的委屈, 我还是无从诉说。也是, 我该说什么好呢?说康健是我哥?说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还是说我来这里和我哥的身份并无半点瓜葛?
算了, 还是让他们误会去吧。我颓然想。要怎么想悉听尊便。
“咚咚。”我敲一下导演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房间只有康健一个人。
我慢慢挪过去。
“小诺,过来。”
我过去坐,和康健坐的位置特意留一条很大的缝隙。这样总不会给人忽然见了,又以为我被潜了吧。
康健好像对我的别扭并不以为意。
“你坐着等一会儿。”
我枯坐一会儿, 康健复又回来, 拿着一个纸盒, 手里还散发着淡淡的肥皂香味。
在我茫然注视中, 他在我身边坐下, 在纸盒摊放在膝盖中央。
手捧着我的脸, “小诺。”
我不解看着他。
“让我看看你脸上这个痘痘熟了吗?”
我一脸问号看着他。
“有痘痘的话,熟了,可以挤掉,不挤的话,脓头会向下渗透,越来越深,然后很可能会留一个很难去掉的疤印。”
这么恐怖啊,我不由悄悄打个寒噤。
“那,挤掉的话呢?”
“上点消炎药水,会好的很快。过来,我帮你弄弄。”
我听话挨我哥距离近了点,怕痛得闭紧双眼。
康健的呼吸轻轻拂在我脸庞。有点痒痒的。
“啪”小小的奇怪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然后就是冰冰的,清凉的触感,康健的手指尖在我脸颊打着旋儿。
“怎么样?小诺,长痘痘的感觉?”
“有点痛,有点痒,有点担心,现在,还有点点。”我用手比划了一下,“舒服。”
“哈?这么多感觉啊。这么说来,这种体验并不坏罗?”
嗯。
“像摔跤后,膝盖被跌破,然后被人扶起来,给膝盖上的伤口上药的感觉对不对?”
忽然发觉,康健还真会扯。一个痘痘,能扯那么远。
摔跤,好久远的记忆,他这么一说,我脑子里隐约想起一个模糊的画面:美丽的妈妈用薄薄的唇瓣吹着我膝盖流着血的破皮,好听的声音呢哝着,宝宝别哭,宝宝别哭。
不过这个比喻还真有点贴切吧。被哥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摔跤,长痘痘,给人孤立都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边,脏了,小泥猴。”
他轻轻用手擦着我没长痘痘的一边脸颊。
这么温柔的康健好奇怪。
不如趁这个时候,提一下自己犯的滔天罪行。没准哥心情好,放我一马,还能帮我在杨导和徐前辈那儿解释解释呢。
“哥~”
“小诺,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你家大叔很不一样?”
当然,很不一样。大叔是大叔。我哥是我哥。这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名词,代表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和概念。
康健眯缝着眼睛,手不知不觉加了许多力,蜷住我脸颊边沿的手指让我觉得有些疼痛。
“摔跤,楚莫言不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你在他面前摔跤。我却宁愿,你跌倒,我再过来扶你。至于长痘痘吗,我想,他也许根本不会让你脸上有长这个玩意的机会,我却宁愿像现在一样,等你有了一点点疼,一点点痒,一点点担心的时候,帮你弄掉它!这就是我和楚莫言的不同,你懂吗?”
康健的脸向我逼仄过来。
我很清楚他的谁。他是康健,我哥。
可那一瞬间,哥却让我觉得史无前例的陌生。
深深的琥珀色瞳仁。长长黑黑的睫毛。定定看我的眸子里闪烁着跳跃的光芒。
下意识我想逃避,也或许说我一直在逃避着。可这一刻我根本无从躲避,无从后退。
“哥。”我喉咙发出小小的咕哝。
有些东西影影绰绰在跳动着。
可是我却清晰地明白一点,有些东西不能看得太透,有些玻璃纸不能捅穿,否则,别说做兄弟,我和康健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他手指陷入我脖颈皮肤下。
我倔强闭住嘴唇。
导演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什么时候,有身影向我们坐着的地方逼近我和康健也没有觉察,直到我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悲哀说道,“原来他们并没有说谎!你们果然!”
我猛然抬头,看见一双喷火的眸子。
“贝小诺!我想,从现在开始,我必须重新认识你了!”他咬牙切齿说道。
第一次,我在杨扬导演脸上看到五颜六色的表情。
也是第一次,我痛定思痛发现,贝小诺只是个会给人带去麻烦和不快的人,像他这种人,或许根本不应该做什么明星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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