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辛懒得理会。
李一柏转而叹道：“咱两守在这秦云巅大半辈子，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首次登山就突破力武者的人吧？”
“不错！”
许长辛回忆道：“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狠人，还是在一百多年前。”
“狠人？”
李一柏笑问道：“为什么不说是天才？”
许长辛摇头说道：“秦武之道虽然也看天资，但终究不像修行一途，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甚至机缘和悟性。
若将修行比作大河行舟，常人只道划桨前行，有的人却晓等待时机乘风而起，于是乎借风浪行万里，这样的人叫做天才。
而秦武之道更像是垒土为峰，得一抔土一抔土地填，然后一寸一寸地夯实，几乎不讲究什么天时地利，全靠自身努力。
垒出的山结不结实，看的是久久为功的付出，不过光有付出也是不行的，山高不高还得看有没有向上冲的勇气，与突破极限的那股子狠劲儿。毕竟，想要拔高一座山的高度，总不能在山脚垫石头不是？
武道出狠人，修行看天资，这句话说的便是此理。
所以秦武大道上，没有天才一说，只有狠人才能走得下去。”
李一柏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几年前咸阳来的那个褚胖子，举国都在传他是天生神力，第一次登秦云巅就爬了一千九百多丈，当时整个西风营都沸腾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人我印象很深刻，他叫褚元霸，体魄同样不可想象！”许长辛遗憾叹道：“只不过当时他吃了心高气傲的亏，一心要和那个名叫顾来之的少年比试，所以莽着一口气冲到一千九百八十四丈，直接就力竭了。”
“一千九百八十四丈？老许，这些人和事过去好些年了，你为何还记得如此清楚？”李一柏不解道。
许长辛说道：“来到西风营、上过秦云巅的人，都不可小觑。”
李一柏道：“老许，这你就有些夸大其词了吧。这些年太尉府向咱们西风营派了多少年轻士兵过来，一茬换一茬，数都数不过来，都不可小觑？我看未必。”
许长辛反问道：“老李，你当真觉得这些人是太尉府派来的？”
“如此大规模的调兵遣将，除了太尉府外谁还有这个权力？”李一柏说道：“我可不信，在秦国谁还敢插手军中之事。”
许长辛笑而不语。
李一柏见状，暗自思索半晌，忽地吸入一口冷气说道：“难道是……陛下？”
“陇西大山里那些假扮牧民的云修为何迟迟剿灭不尽，当真是我西风营无能，亦或是老王领兵无方？”许长辛不答反问，高深莫测地笑道：“这些问题你可曾想过？”
“我这条命守住秦云巅就好，想那玩意儿干嘛？”李一柏抱怨道：
“不过那些扮作牧民的云修当真可恶，三天两头地赶着牛羊来秦云巅，趁你一不留神就钻进了山旮旯，吃饱喝足后再出来。就像粮仓里的老鼠，你明知道它偷吃粮食，可问题是不逮个正着还不敢拿它怎样。你说气人不气人？”
许长辛哈哈一笑，说道：“就山脚下那点国运，残羹冷炙一般，陛下都不心疼，你心疼个鸟？”
“陛下不心疼？”
李一柏咀嚼出话中之意，道：“你的意思是说陛下知晓此事，而且还默许了？”
“陛下深谋远虑，自然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李一柏惊诧道：“陛下……留着那些云修干嘛？”
许长辛缓缓说道：“陛下不是要留着那些云修，而是要留机会给年轻人。”
“留机会给年轻人？”李一柏不解道：“此话何意？”
许长辛道：“秦国已经退入关中十年，失地未收，国耻未雪，大仇未报，难道你还想躲一辈子？”
“鸟！”
李一柏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怒道：“老子做梦都想杀出去！老秦人谁个不想灭西凉，屠南戎，收复国土，一雪前耻？”
“都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了，还吹胡子瞪眼瞎嚷嚷。”许长辛瞥了一眼李一柏后笑道：“咱们都老了，有些事总得交给年轻人去做。”
李一柏一拍额头：“我明白了，陇西大山里的云修陛下从没放在眼里，反而一直在拿他们练兵！”
许长辛微微点头。
李一柏眼神一凝：“陛下打算出关，收复国土？”
许长辛望向远山：“陛下雄心壮志，深谋远虑，怎会一辈子躲在关中？”
“若是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秦军出关，我李一柏死而无憾……”李一柏握刀的手一紧，刀锋出鞘一寸，发出铮铮之鸣。
“不对！”
许长辛陡然转过头，望向秦云巅峰顶的方向，眼神瞬间凌厉起来：“老李你听！”
“这是风声？”李一柏侧耳一听，惊道：“风力不小！”
“秦云巅国运笼罩，山上不可能起风，外面的风轻易也吹不进来！”许长辛脸色一变，“咱们在这儿大半辈子，何时听见过这样的风声？”
“不！”李一柏神色也沉了下去，他提醒道：“老许你难道忘了，回头崖外的风就是这样的声音？”
许长辛眉毛一拧：“你是说风是从回头崖外吹进来的？”
李一柏摇头：“说不准，千年以来春风不过秦土，修士不入秦境，这风来的怪异!”
许长辛道：“除了回头崖，秦云巅上也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刮起这样的风了。”
“咱们在这儿瞎猜测也不顶用，我这就去回头崖看看，风到底是不是从那里刮进来的。”话未说完，李一柏曲腿一跃，在岩石之间几番腾挪，转眼就消失在了山道上。
“如有问题，烽火示警!”
李一柏动身之际，许长辛及时提醒道。
……
“我这全身都是先天脉，厉害吗？”秦琅问道。
“传说中的先天无垢体，你说厉害不厉害？”
烛焰慢条斯理地说道：“有些人罪不至死，往往废掉修为便可，若其先天脉在手上，只需断其一臂；若在脚上，便断其一腿。总之以舍弃先天脉保全性命为目的。
而你就厉害了，断手断脚断命根子都不行，非得全身剁碎了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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