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的地方离住处有点远，还要转两趟地铁，幸好这个时间段地铁里也不算拥挤。
沈一灵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他有些困，眯了眯眼。
对面坐着两个女生，正凑在一起说些什么，笑嘻嘻的，目光不住地往这边转。
从小到大，沈一灵曾无数次地接收过这种视线，并没有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点开微博，随便看了眼。
热搜上的新闻依旧很平和，都是些明星或生活的小事。
沈一灵顺手往下滑了滑，正巧看到一条【刘正文《一段月》定妆照】的热搜。
他一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点进了词条。
“电影改编自七十年代同名小说《一段月》，回溯那年月色下家国热血与肺腑爱恨的血线交织。主演：陈书、梁梦莹；王晓晔、李瑞华、顾瑜……”
果然是他。
大概是熟知的缘故，右下角照片里的那个人落在眼里仿佛格外突出。
沈一灵指尖蹭了蹭，盯着九宫格的最后一列，点开。
美工的审美还可以，老城的倒影如水墨泼洒，写意勾勒出“一段月”三个字，右下角标注：瑞蓝-顾瑜。
或许顾瑜本人天生就足够精致，后期的修图痕迹极轻，军帽檐在鼻梁压下凌利的阴影，清清楚楚地露出冷而精致的五官。
尤其是这双眼睛，眼睑色泽深浅有秩，从弧度到神情都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嚣张。
沈一灵见过很多双好看的眼睛，但却唯一对顾瑜印象深刻。
他顿了顿，按灭了手机屏幕，在黑亮的镜面上看了看自己。
眸光偏冷且静，和顾瑜全然不同。
他皱了下眉，没再看，收了手机，闭眼休息去了。
在辅导中心兼职了两个多月，再加上之前剩余的钱，总算存够了上大学的学费。
交接工资的晚上，经理目光希翼地试探了句：“小沈啊，寒假有没有机会再来兼个职？我给你提工资？”
要不是他要去上大学，经理简直想直接把这人安在长期老师的位置上了。
自从沈一灵来后，招生介绍来补习的学生、尤其是女生，看见他直接两眼放光果断交钱，并十分腼腆地指明要由小沈老师辅导。
于是这个暑假，辅导中心硬生生被提高了十来万的业绩，经理当然不想放走这个W大的校草级活招牌。
沈一灵却没什么反应，低头接收了八千块钱的转账，收了手机，又把口罩戴好：“看情况吧，我也不知道寒假会不会回来。”
经理一愣：“不回？那可是过年啊，不回家家里人能同意？”
沈一灵笑笑，没说话，摆摆手，转身下了楼。
经理有些遗憾，在他身后喊了句：“有机会再合作啊。”
W市离A市有些远，高铁也要三四个小时，中午十二点多出发，傍晚才到。
睡觉之前，沈一灵把行李箱推到角落，又翻了翻报道的证件，确定齐全后才上床休息。
外国语源在W大新校区，下了高铁，还要再转一个小时的车程。
尽管已经入了九月份，日头依旧有些燥热。
沈一灵拉着行李箱到校门口时，发梢都有些汗湿了。
他抬头望了眼门口来来往往光鲜亮丽的人群，以及稳重肃穆的朱红色立式校名，顿了顿，抬脚走了进去。
拒绝了几个前来帮忙的学姐，沈一灵按着校微信公众号里的地图找到宿舍，领了钥匙开门放了东西，这才来得及休息下来。
他收拾好床铺，冲了个澡吃饭回来时，已经有新舍友过来了。
男生正把行李箱的衣服往衣柜里挂，扭头看见人，一愣，继而双眼亮了起来：“你好！我叫刘湛！”
“沈一灵。”
这个声音和长相一样清冷且漂亮，刘湛忍不住有些心痒，多看了他一会儿。
沈一灵没在意，放下东西。
刘湛长得清秀，不太高，笑起来眼睛弯着，有些像没张开的少年，胆子却大，笑着眨眼：“你的眼睛真好看。”
沈一灵愣了下，顿一顿：“谢谢。”
“那个，”刘湛咳了声，坐近了些，“我先问一句哈，你歧视同性恋吗？”
他转折得实在太过太直接，沈一灵忍不住看他一眼：“不歧视。”
刘湛嘿嘿一声：“那就行。”
他又坐近了些，眨眨眼：“那你觉……”
“我不喜欢男的。”沈一灵十分平静地打断他。
之前初高中的时候就有不少男生表白，再加上好像天生对男女都没什么兴趣，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情绪。
刘湛明显地有些失落，撅了下嘴，踢踢脚：“哦，太可惜了。”
这人倒是挺有趣，沈一灵笑了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没再说话。
入学的第二天正式报道，之后军训的短短一个多周里，沈一灵已经在W大校草投票贴里抢占了一席之地，风头极盛。
沈校草本人却没什么特别反应，依旧平平静静，谁也不搭谁也不理。
但他这幅高冷模样竟然更引人注目，渐渐的，底下竟然有不少男生表白求1。
军训结束的周六晚上，刘湛正趴床上吹着空调啃着苹果，翘脚刷论坛，越刷越气：“这群臭0，老子近水楼台都没能求日，他们做个屁的春秋大梦。”
沈一灵没搭理他，刷着电脑。
刘湛也不在意，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机，时不时嘿嘿一声，过了一会儿，忽然又说：“《一段月》开拍了啊，终于有帅哥看啦。”
沈一灵顿了顿，果然就听到他打着滚的后半句：“草……顾瑜是真滴帅，灵儿请允许我出轨一分钟。”
沈一灵：“……”
他状似无意，问道：“在哪拍的啊。”
“好像是隔壁市，离得还不远呢。”
刘湛翻了会儿照片，啧一声：“或许我的墙头又要多一个了……不过灵儿哥哥不要担心，您永远是我蒸煮（正主）！”
沈一灵懒得搭理他，在熄了灯的黑暗中沉默片刻。
他的思绪在顾瑜身上停留了两三秒钟，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没必要浪费情绪。
他这样想着，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关掉电脑，准备收拾一下睡觉。
周日的早上，沈一灵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他拧起眉，刚要提醒刘湛一句不要一大早就开始喧哗，就听见有人朝这边喊：“顾瑜顾瑜！赶紧醒醒啊下一场就是你的戏份了！”
沈一灵心口一跳，猛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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