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那个耙豆子的老人,片刻,他鼓起勇气,住着剑,一步步走过去。
大约是他的脚步很轻,也大约是那老头耳朵背,他一直走到院落的篱笆门前,那老头都没有发现他的前来,依旧低着头一丝不苟地干活。
“呃……”他张了张口,然而却不知道怎么称呼,于是,他改为大声咳嗽了一声。
然而老头还是没反应,于是他又加大声量用力咳了好几声。
终于,老头停止了动作,转头望向这里。
不过大约老头的眼睛和耳朵一样迟钝,灰蒙蒙的眼珠瞧了半晌,还是没任何反应。
“请问——”他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开口:“这里,有大夫吗?”
这时,他意识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说一句完整的话,大约是声带久未使用,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粗糙,好像许久没用过的石磨。
然而老头还是没有什么回应,他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来人,看上去不知是惊讶好奇还是麻木,半晌后,他朝门口走近了好几步,并将眼睛眯起来,似乎这样才能将来人看个清楚明白。
然而这个动作只持续了很短的一刹,一刹之后,他就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惊叫一声,手中耙子啪一声落地,然后恐惧地转身朝屋子内跑去。
“悬……悬……悬刀……卫——来了!”屋子内传来他凄烈的喊声。
“是悬刀卫——”
“快,快跑啊……”
紧接着,这声音又引起了更大的动静:女人的惊叫和孩子的哭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翻箱倒柜的声音,里面的人仿佛要将整个屋子的东西掀起来,然后慌不择路地逃跑。
他愣住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要干嘛?
不过楞了一会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尊容:
光着脚,头发凌乱,身上胡乱捆了一件悬刀卫的外袍,手上还拄着一把黑铁剑。
他们是将自己看做悬刀卫了?
是了,应该就是这样,难怪那个老头一看到自己就吓得要命,还喊什么悬刀卫来了,看来悬刀门的人定然是来过这里,而且一定在这里作过恶,让这些村民见之如见魔鬼。
没想到,第一次和外面的人接触,就起了这样的误会。
正无措间,他看见一个女人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抱着个孩子从草屋的后门冲了出去,一边冲还一边尖声喊着:“悬刀卫来了!悬刀卫来了!大家快跑啊!快跑啊!——”
女人的声音很大,村庄很小,转眼之间,声音震动了整个村子。
街上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茅屋的窗户和门则shen.出一个个头来,果然,那些人一看到他,顿时变了脸色,有人转头朝村子外飞奔而去,有人则闪电似地缩回了屋子,不过还是有一些胆大的人,他们不但不逃,反而毫无惧色的拎起手边的农具,凶巴巴地朝他围上来。
“大柳!别去,他可是悬刀卫,你打不过他的!”道路左侧一座草屋前,一个女人死死拽住一个提着锄头的男子的手,尖声大叫。
“你给我滚开!”那男子却将手用力一甩,将女人甩开,并愤然喝道:“悬刀卫抢咱们的粮食,还杀了我爹,我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砍死他为我爹报仇!”
“悬刀卫!狗鞑子!”而在村子的另一头,一个中年男人一手提镰刀一手擎斧头,一面冲过来一面大喊:“你们的人杀了我的儿子,今日我定要用你们这帮狗X的命来换!”
“你们烧了我的房子,侮辱了我的老婆,我也要你们还!”在更远的地方,一个年轻人也提着一根耜铲,气势汹汹地跑过来。
“杀了他!杀了他!”而在这几人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涌上来,愤怒大吼。
转眼之间,十来个提着各种农具武器刀具的人冲过来,将他围在了中央,他们虽都是庄稼人打扮,却个个凶神恶煞,嘶声狂吼,似乎成了一只只要噬人的野兽。
而他,面对这重重包围自己的人,却惶恐了。
“我……不是——”他解释道。
然而沙哑无力的辩解刚刚出口,便被众人的怒吼吞噬,留不下一星半点。
“杀了他!”他们喊道。
“狗鞑子的鹰犬,杀了他!”
“报仇!我们要报仇——”
“我……真的不是……”然而还没说完,一个冲到最前头的人已经举起了斧头,朝他的脑门就砍。他吓得急忙举起手中的黑剑。
然而那个人却是在吓唬他,又或者是在试探他的武功,所以那一斧子在半空又立即收了回去,并没有真的落下来。
然而看到他仓皇的样子,这些人的怒吼立即变成了尖刻地讥讽:
“呵呵,瞧他那怂样,我一举斧子,他就吓成这个样子!”那个提斧子的人道。
“是啊,怎么这么胆小,像个怂包。”后面围上来的人接口。
“你们看他用的剑,他还想用这把破剑来对付咱们!”又一个人注意到了他的武器,笑着嘲讽道:“我看那破剑还不如我家砍柴用的刀。”
“是啊,还不如当破烂卖了。”一个老头道。
“呵呵,还有这幅德行,还悬刀卫呢,跟乞丐一样,我看这人多半是在悬刀门混不下去了,所以才跑出来,到咱们这儿来耀武扬威——”
“咱们管他混得混不下去,只要是悬刀卫,都是咱们的敌人,咱们都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是啊,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他!”众人又忿忿吼了起来。
“杀了他!”
“咱们都上!”
“抄家伙上!”
“……”
锄头,镰刀,镐子,耜,铲,斧头,菜刀……,所有平常无奇的农具在阳光下闪耀出凌厉尖锐的寒光,一丛一丛一簇一簇的,好像变成了一排刀锋刃林,闪动挥舞,声威赫赫,眼看就要向他劈过来,将他切成碎片。
而面对众人攻势,他吓得只有后退,然而他的背后却是一扇篱笆门,他刚退一步,便无路可退。
那一刻,他喉咙发干,浑身发僵,就像掉入了一个冰窟一样,心脏却在狂跳: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刚刚才便成人,难道就要被这帮人劈死吗?
不,当然,不!
他必须反击!
于是他举起了剑,那柄被人嘲笑过的粗糙长剑,面对着朝他扎过来的锄头,镰刀,镐子,耜,铲,斧头,菜刀,……用尽他最大的力气砍了回去。
是的,虽然他惶恐无比,疲惫无比,手中剑也如此不堪,但他还是选择了反抗,因为他只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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