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方云是在罗氏的骂声中醒来的。
此时，天还只是蒙蒙亮。
这个时代，男人都是鸡鸣就起床去地里干活，女人留在家里做早饭。
差不多太阳升起的时候，男人们就会回来吃早饭了。
方云现在还小，农活肯定是干不了的，所以就在家里帮杨氏她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差不多快要吃早饭的时候，方平从门外跑了进来。
“小七，馨儿，我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方平从捧着的衣襟里倒出一大捧枯黄的小果子。
“这是什么？”方云拿起一枚小果子来看。
果子的外面是一层草纸样的外皮，已经有些发黄干枯。
方云将这一层外皮撕开来，露出里面饱满的已经有些发黄的果子。
“这是甜姑娘果？”方云惊讶。
他前世在乡下的时候吃过，很甜。
“小七你尝尝，可甜了，馨儿，你也吃。”方平也撕开一个递给旁边的方馨儿。
方云将果子揪下来，放进嘴里嚼，然后点了点头，是甜的。
“这么多甜姑娘果，你从哪弄来的？”杨氏问方平。
“我在山里摘的。”方平笑道。
嗯，这种果子一般是野生的。
甜姑娘果，又叫菇娘果，或酸浆果，有两个品种。
一种是甜的，青的时候就很甜了。
另一种却是苦的，叫苦姑娘，完全成熟后成了红色的，酸甜酸甜的，很好吃，而且还有药用价值。
对咽喉肿痛特别有效，还能够治疗感冒、痢疾、痛经和妇科炎症。
“哥，只有甜姑娘果，没有苦姑娘儿？”方云问道。
“苦姑娘儿？有啊！”
馨儿说道，“二哥你难道忘了，苦姑娘儿咱们家就种了，不过秀儿姑姑不让咱们碰。”
“苦姑娘儿哪有甜姑娘果甜，要是想吃，也得熟了才能吃。”
方平道，“小七你要是想吃，哥到时候给你去山里摘，那里有好大一片。”
好大一片？方云眼睛一亮。
药用的苦姑娘儿没必要等到完全成熟，或许能采来换点零花钱。
“到时候多采些，看能不能卖钱。”方云道。
他们这个地方，甜姑娘果少见，苦姑娘儿却很平常。
几乎路边就有，大人很少吃，多是一些小孩子嚼着玩的。
山里那片，是方平发现的，根本没人去采。
这个东西也能换钱？
方平不是很信，但还是满口答应。
“行，到时候哥都给你摘来。”
“差不多要吃早饭了吧。”杨氏说道。
“嗯。”几个孩子应了一声。
但就在这时，就听见上房传来罗氏中气十足的骂声。
“……又懒又馋的臭婆娘，黑了心了你，太阳晒屁股了，还不知道起来干活！都死哪去了，今天是谁做饭？都日上三竿了，灶还是冷的，这是想要饿死我们这些老不死的……”
听见上房的动静，杨氏站起身，就要过去。
“娘。”方云赶紧叫住杨氏。
他知道，方家的几个儿媳妇是轮流做饭的。
昨天是杨氏做的饭，那今天不管轮到谁，都不关杨氏的事。
罗氏又是个不讲理的，杨氏这个时候过去肯定得撞枪口上，逮着还不得被骂个狗血喷头。
“多半是你二伯母忘了做早饭了，娘得过去看看。”
杨氏说着，就要出去，“不然这早饭要赶到中午去了，你大伯、二伯和你爹，还得去镇上呢。”
方云暗自抚额，杨氏的责任心确实太过爆棚了，可惜用错了地方。
方云给馨儿使了个眼色。
方馨儿心领神会，立刻拉着杨氏开始撒娇。
果然，杨氏看着自家小女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那迈出去的腿也收回来。
她叹了一声，干脆坐到炕上，看着几个孩子吃着果子，时不时馨儿还会喂她吃一两颗。
上房那边，罗氏已经来来回回骂了几个来回，都不带重样的。
可是呢，却没人回应，所以最后就没了声音。
“四嫂，娘叫你过去。”
方娇儿黑着脸来到西厢房，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又去叫赵氏和许氏。
方云知道，罗氏这是准备要教训几个儿媳妇了。
这下方云也就没了理由阻拦杨氏，只好跟着杨氏一起来到上房。
方老爷子还在地里没回，老太太罗氏此时正挺直了腰板坐在炕上。
她恶狠狠地盯着站在下手的几个儿媳妇，伸着手指头点点戳戳。
“今天轮到谁做饭？”罗氏问。
许氏用手抹了抹眼角，将手上的一块眼屎弹飞，一声不吭。
赵氏缩了缩脖子，默默的低着头，也是不敢吭声。
钱氏没来，听说是身子不舒服。
杨氏就想开口。
方云赶忙使劲扯了一下杨氏的袖子。
罗氏会不知道今天轮到谁做饭？
这么问，明显就是在钓鱼，是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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