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弟|子慌张地缩回了手,曲衡波的询问似一块烙铁,把他烫得肉焦骨脆:“我是,是去洗衣裳……”此人扯谎的技巧不大高明,几个浣衣娘端着木盆走过,他脸就涨红了。
“你还给我是对的,她们比你更需要搓搓手。”曲衡波撇开他,上前去跟她们打招呼。浣衣娘得了药油高都欢喜非常,拉着曲衡波说个不停:“娘子有啥想问的,咱们一定都能告诉。”
“那边那个值守弟|子,你们认识吗?他常自己洗衣裳?”
“认得认得,他从来没自己洗过衣裳。”
“哎,别说衣裳了。手帕都是丢给俺们洗。”
曲衡波收回了用得精光的药罐:“那他手上怎么会生了冻疮?”
一个长短脚的浣衣娘凑近了说:“他们前些日子都下河去来,一个个从里到外,全湿|透咯。俺们忙活了可久才收拾利索,悖时砍脑壳的,多半个子儿都不给。”
“就是。”高个子、紫红脸的浣衣娘应和道,“俺们才不给他们遮掩,说是捞东西去,结果没抢过水鬼。”
曲衡波问:“大姐,你说的前些日子,是七月的时候?”
“不是不是,要真那会儿,黄花菜都凉了。七月下河哪能烂了爪子。”
一人道:“是寒露之后,我没记错吧?”
众人都道:“没有没有。”
“多谢几位大姐。回头我找鹿娘子写个方子,你们找药铺制好。擦手,便宜,又管用得很。”告别了浣衣娘,曲衡波来到值守弟|子近前,问:“鹿娘子能否见外客?”
“你不能去,我叫她出来。”
鹿沛疏很快来到院中与曲衡波相见,她梳洗了一番,头发在脑后紧紧挽住,用一身黛蓝短打将原先脏污的藕色裙替掉,显得精干许多。只是依旧神色恹恹,又穿深色,人转眼老成起来。
她的手挎在腰间剑柄上,两条打得整齐的绑腿前部甚至缝了皮甲:“他们还未商议完吗?”
“你要外出,上哪儿去?”曲衡波对她这身陌生的装扮颇为诧异,在家中哪有必要全副武|装。
鹿沛疏叹气:“我哪儿也不去。方才宋郎听我转述王府来人与何显发难之事,要我做好准备,以策万全。”
“他人呢?”
“还在屋里躺着。”
“鹿娘子,我无意冒犯。此前听闻你只是习武强身,佩剑恐怕要生出旁的风险。”
鹿沛疏眨眨眼睛:“剑只有一尺长,勉强能成我自裁之愿。好了,不闲谈,你找我所为何事?”
“余音书院的事,你眼下还有权过问吗?”
鹿沛疏摇头:“余音书院很快就要被并掉了,现由大先生亲自掌管。”
“那看来最近他们,”曲衡波的左臂叠在胸前,右肩恰好能挡住她指着人的食指,“做了什么,你无从得知。”
“一概不知。有何异样?”
“他们下河去捞东西,还不想给人知道。”
“我会注意,多谢。”
话说至此,曲衡波已无其余可问,便向鹿沛疏告辞,请她有了消息后到客房寻自己商量。鹿沛疏应下,末了拦住曲衡波道:“我知道此事荒谬绝伦,但是……”鹿沛疏欲言又止,显是犹豫,“但是我必须问问。”
“什么事?如我了解内|幕,会告诉你。”
“七月十四那晚,你宿在潞州城外空坟,可在里面留过东西?”
“我留了三枚铜板。你们过去时没见到吗?”
“宋郎说他要先打理一番才行,便跳了下去。里面确有一些痕迹,但放在那儿的并非三枚铜板。”
“是说给人拾走了?”
“如若那般,我便无此一问了。”她一只手抚上胸口,本就严肃的神情因猝然皱起的眉头变得愈加凝重,“我们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是任何人。因为那太……”鹿沛疏斟酌着,瞳仁左右闪动,似是在脑海中费力搜寻合意的词,“太离奇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卖关子了。”
“东西我妥善收好了。之前是想就此瞒过,只当没人看到。但你三番五次地往返于谷中,无论为什么缘由离开,最后都会回来。宋郎说,这或许就是天意。”
听她的意思,或许墓穴里替换掉三枚铜板的物什会招来滔天祸患。曲衡波轻点一下头,示意鹿沛疏接着说。
“你知道贝币吗?”
“知道,我见过偏爱钱币的人收骨董。那玩意儿很难得吧,他们说好货都在天家手里。”
鹿沛疏的眼神在曲衡波说罢之后沉静下来:“我们发现的正是一串贝币,整整一串,共有七枚。其中有一枚上甚至刻着主人的名。我这些天翻遍了谷内所藏的上古事迹典籍,没有找到有关那主人的只言片语。”
“许是西贝货?贝壳产地虽远,可也并非得不到。”曲衡波开始感到荒谬。
“不,那绝对是流传下来的东西。你随意找一个懂金石的人来看,都会给你同样的回答。否则区区赝品,让人看到又有何妨?”
“你现在告诉我,是想我把东西拿走?”
鹿沛疏摇头:“我不希望如此,只是觉得你该知道。”
“告诉我你藏在哪里了吧。”曲衡波一手叉在腰间,“既然有人用它换走了我的铜板,我就得去把铜板换回来。那可是我付给你们师父的过路费。”
“母癸,贝币的主人是个女子。”
曲衡波笑道:“可惜我不能把她遗失的东西亲手奉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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