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忘了另一件事!”武寄回身,大声道。
往来的、驻足的,听闻这一声皆把目光投来。章夏也停了脚步,好奇观望去。
守卫道:“你小声说话,我能听见。别扰了赵先生。”
只见这小厮“扑通”跪倒,以头抢地,瑟瑟抖如小耗子遇见壮猫:“小的自知卑贱,但绝不是无|耻下|流之辈。今日遭曲氏相挟来此,原是因贪|财受害,没甚说道。可小的不能枉费了一副人的心肝,做那穿肠烂肚没了良心的事!”
这一番冤|屈告得可好,不仅章夏打算细问,连院内之人都放下手中活计出来关心。武寄抬头,见到一圆脸男子身着金丝绣袍,足蹬云纹锦靴,左右两手根根指头皆戴满金玉戒子,身立周遭朴素众人中可谓富贵无双。
只是他肚生得大了些,如妇|人怀胎五月。
“赵先生。”章夏施礼,退到一旁。
赵至勋摆摆手,向武寄道:“有冤你自上何显的山石居相告,与我等不相干的。”
“相干,相干的。是,是曲氏放火烧蹈霞堂一事。”
赵至勋听闻“蹈霞堂”三字,双手|交叠于腹中|央,十指金玉敲得“叮叮”轻响:“看茶,请苦主与我入内详谈。”
章夏不肯放过这机会,几步抢上拦住要往后厨去的仆人,塞他几枚铜板,揽来了伺候的活计。
茶走一盏,赵至勋并不问话。听罢武寄的说法,他先从自己这身行头扯起,讲他打小如何跟姐夫走南闯北经商,十六岁时从河西九死一生归来:“后来我姐夫非下岭南去,我大姐拦他不住,决意一家子都搬去。那时恰逢谷中招|收学徒,大姐想留我顾看祖坟,便将我送来。我来得迟,跟诸位师|兄弟总淡漠些。”
他自顾自说,谁也插不上嘴,章夏未解其意,只得垂手在旁侍奉着。
“故而是讲我重利轻义,倒忘却我是为全孝悌才独自营生。我在谷里和人相与老要碰些难处,天长日久,真变成只认钱不认人了。”
话到此处才算赶到点子上。
他接着道:“蹈霞堂非收回青蚨台不可。那房契我遍寻无果,故而少不得走些偏门。既要筹钱,也要挡住旁人的进路。你方才说曲氏女在蹈霞堂纵火,她原是为捉拿凶|徒,既然府衙不曾计较,那便是已清算了。这没甚用处。”
“县尉常公,先生可认得?”
“县尉掌一方太平,我等常与交游。常公已去了,此事同他相干?”
“曲氏擒了凶|徒,甚至未进府衙问话,当街就给放了。此事潞州城已传遍,鸣蜩谷居然不知吗?”
赵至勋捻须道:“你的意思是常凛与曲氏勾结。朝|廷命官私交江湖草莽,此乃大忌啊。”
“坊间还有传闻,”武寄靠近赵至勋,小声道,“说曲氏是常凛亲戚。”
“有人证吗?”
“恒山派,簪花剑客周敞。话就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
“藻仪。”
“先生。”章夏忙应声。
“你去问问,大先生从余音书院出来没。”打发走章夏,赵至勋忽而冷笑,“我倒不问你真|实身份为何。既你觉得我老朽,不知寻常小厮该不该有这般见识,我便做足这出戏。你只记得,若敢妄动鸣蜩谷内弟|子,赵某必不轻纵。”
武寄笑道:“读书人不爱商人,我偏最爱与商人交往。珠英楼,海秋声。我只寻他,不找别个麻烦。”
赵至勋摘下左手拇指的玉扳指:“这有些难办,他如今是打我的抽丰。你收拾了人,账没处要了。”说罢,又摘掉了几个指头上的其余玉戒,双手只留明晃晃的金铜戒子。
“他与你的手下是相好,我都闻到了。珠英楼的桂花开得好,别处可没有。”武寄顿了顿,“可惜都给砍了,再没处看。”
“小子,你知道老汉为啥要把玉戒子摘了吗?”
武寄起身:“当然。”
赵至勋一拳破风扑面,来势汹汹,力道惊人,武寄防守困难,只能闪避。她灵巧柔|软,往日遇敌只消纠缠几回合,便能找准破绽刺出锥子。现在她没有武|器,而赵至勋拳势刚猛,自己闪转腾挪全被他带走风向,实是每况愈下。
听这小厮鼻息,观他身形,赵至勋已看出是女扮男装。暗暗感叹此人技艺高超,男子骨相都教她演了个九分出来,若能收为己用,便是个人才。而她似颇有主见,留与对家便是麻烦,不如早早收拾掉。
来来回|回,武寄已被赵至勋打中两拳。赵至勋乘胜追击,武寄气力难支,忽听得屋外有仆人|大嚷:“海郎君,先生在内待客,还请暂待!”她思及孔婵,心如刀绞,一时晃神,被赵至勋一拳砸中了鼻梁,趔趄倒地。
脸上的伪装应声裂开。
再往后,她没了知觉。赵至勋命人将她捆了,押往余音书院。
余音书院内此时聚|集了十数号人,有本书院的,立于左侧,山石居的立于右侧。众人未敢窃窃私|语,只听何显在里面问罪。
“砍脑袋的畜|生!”他一巴掌扇在侄|女儿脸上,打得何霁嘴角开裂,血淌到下巴,“几时学外边那些混子做这等腌臜的秽事,我念你老|子娘命苦将你收养,做一辈子牛马把你拉扯成|人,你就这般回报我,回报谷里!”
满屋人几乎不做声,独鹿沛疏上前道:“何师伯气急,做晚辈的当排忧解难。可是雪坡师|姐纵然犯错,也应审后按律处罚。大先生在上,师伯没有动家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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