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秋声正停在篱笆墙边,摆|弄着两根狗尾巴草,转瞬间编成一只指环。曲衡波上前问道:“秋弟,你来是有公干?”
他把草戒戴在手上:“是私事。”
“我在这儿是……”曲衡波正欲解释,海秋声笑道:“我清楚二姐为何|在此,我还知道二姐要吴记来人为你作保。”
“这些是谷内的人跟你说的?”
“不,”海秋声丢掉草戒,一脚将其踩扁:“我就是吴记香料的东家,来给你作保的。二姐,跟我回珠英楼,不要成天在外面闲逛了。”
“秋弟,你究竟?你是啥时候?”曲衡波满心疑问,海秋声连日来的奇怪举动似是都有了缘由,可却变得更加莫测,她一时决定不了向他询问的顺序,显得既焦虑又迷茫。片刻后,她说:“你买了吴记?”
“知道你帮他家跑生意之后,我亲自走了一趟,看吴家夫妇为人忠诚厚道,买卖虽只得薄利,货品却一向走俏,觉得是个好摊子。”
“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过此事。”
“二姐,你一贯简朴,怎可能舍得用花椒熏衣裳?”见曲衡波迟迟不语,他道:“我知道你觉得珠英楼的钱脏,不屑碰。”
曲衡波忙否认:“不,没有的事!”她认为做人头生意非是桩美事,故而从不参与经营,多年来亦是分文不取。因她知晓当初封殊走上此路,是为救人性命,彼时她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与众人一同深陷泥犁火宅,束手待毙。
她从未把封殊当作被银钱迷了心窍的恶|棍,都是委婉劝告,盼他早日脱离那阴恻恻的凶险行当。可海秋声一席话,教她忽而悟了,若她当真不愿至亲为恶,哪怕以命相逼都该阻止。如此软弱,她认为自己早已做了帮凶,不能算作无辜。
海秋声道:“我会作保,但有条件。”
“你明知我不会答应。现在的境况,是想逼我就范吗?”
“二姐,这绝不是逼|迫。我找宋纹还有事要谈,晚些再来找二姐。”
待曲衡波回到屋内,发现张望薇已脚底抹油。不消说,是听到她与海秋声的对话,报信去了。曲衡波无心揣测他会将这番对话透露给谁,那人又会怎样应对。目下最为要紧的是,弄清秋弟所说之“绝非逼|迫”是什么意思。
对于算计的尝试,她前后只在姚擎月身上实践过一次,收效甚微,她同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每每再去推敲,心惊胆战。旁人会做何举动,她始终左右不得。然而,倘若甘愿为鱼为肉,她亦无法活着返回并州。
大先生虽未归还她的兵刃与工具,却在张晰的劝说下派人将荷包送来了。打开乍一看,内里塞着些碎银子,他们要是乱翻,或许会落个谋人钱财的口实,便囫囵检|查过,交给了曲衡波。
久日未碰烟丝,曲衡波强忍着瘾头。此时从荷包里翻出那两块火石,倍感亲切。她掂着这一对儿宝贝,略约思量,打算故技重施。
“说到底,与人为善不该落得狼狈的下场。”曲衡波爬到房顶,坐在铺展的茅草垫上,天朗气清,风怀絮云。她自言自语道:“鸣蜩谷的人做事,总好给留着半分退路,倒教我觉得我这般是小人行径了。”
她双手探|入茅草,擦起火石:“端庄持重,遇到流氓可是要吃亏的。”北地干燥,发鸠山少水,干燥的茅草很快燃起火星:“若被人害过,还愿意光|明磊落地做人,那才算是真的好人。”
先是一股轻烟,继而是一团火焰,清净幽美的风光在火焰背后扭曲,蒸腾,化作迷人神|智的蜃景。曲衡波跳了下来,顺势在院中打两个滚,推开院门:“走水了!”
很快便有人响应呼救,小小的院落瞬间给人挤满,没人顾得上去管某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往何处去。曲衡波退出了院子,逆着人流前行,是适才海秋声所朝的方向。
“秋弟,你不是说,并非在逼|迫我吗?”
她丢掉了两颗火石,石块没入草丛。
“可我要开始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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