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衡波趁唐晴柔翻找妆奁,把她方才扔给自己的包袱打开。一对环首刀用绳子束在一处,鞘身遍布划痕破损,刀柄处残留着锈痕。她将两柄刀逐一抽|出查看,觉得颇为趁手。
“唐娘子何必破费,既然是旧刀,随它什么样子,能用就得了。为甚还要出资打磨?”
两柄刀长短一致,但一刃稍宽,刀身厚实;一刃略窄,更为纤薄轻巧,连重量都改为了曲衡波惯用的,定然是庄谐告与她知。
初相识,自己值得对方如此倾心交陪吗?曲衡波感到惭愧:“花了多少钱,我付你。”
拿着一只金耳环的手停在首饰匣子旁。唐晴柔举起那只耳环察看,认定自己并未戴过几次。把它往手心一圈,冰凉的环身被捂得微微发|热,她在曲衡波伤口附近比划了几下,道:“你救过庄郎一家的命,这是谢礼。”
“宋玉成的呢?”
“他沾你的光,我替你卖他一个人情。就看不惯他那端着的样子,书生怎地,书生了不起吗?”
曲衡波见她讥讽宋纹,脸上表情瞬息万变,忽而皱眉,忽又笑了,两指捏着的小小圆环,在落入屋内的阳光中似一朵待放的小蕾,牵引着人的视线,迸发出无法轻易摧灭的力量。
“你说的是了,我前几日见他吃瘪,也觉得出了口气。”
曲衡波还在看着刀,自她去岁丢了傍身多年的“白马”与“美|女”,老天赏她什么,她便将就用着。如今这对刀,工艺不及她的旧友,握在手中却格外踏实。破碎的明|镜,是否真的能补回一片?
她问道:“唐娘子,你寻这三把兵刃可费了大功夫?况且还要入册,你没有……”
“安心,我不是用你与宋纹的名字。”
唐晴柔通透,如曲、宋般遮掩的人,若不是犯了会招惹官|府来拘|捕,名门正派来剿灭的恶|行,大抵是为了避祸。至于避什么祸,她不在意,她只消知道,曲、宋二人是为了扶助他人,才落得今日这仓皇境地。
“你自不用说。宋纹,外头风传是他弑师。鸣蜩谷就在近前,他都不曾远遁,这说法未知真假几何啊?”
“你肯信我们。”
唐晴柔报以羞赧的笑容:“庄郎也信你们。有他作保,我便多信你们几分了。”
“不知唐娘子如何得到,我用时好当心些,免得节外生枝。”
唐晴柔点头:“莫要带出晋南。”她接着讲明了来龙去脉。
她用得是自家两个兄弟的名字。这两位兄弟在巴蜀一带活跃,鲜少北上,负责记名的文吏一见唐门信物,并不为难苛责,速速查了当地册子,无有不妥,顺利办成。
“替宋纹买剑不大费事,寻常男子用的,凑合凑合。可等我说了还要锻两柄刀,刃身需一薄一厚,工匠听闻,连尺寸都要得那么精细,怕惹到不该惹的人,纷纷推拒。”
唐晴柔跑了好几家,寻常铁匠铺都不愿接活,只能找到一家主人混过绿林的店里。
曲衡波问:“这要出了岔子,连累到你和你兄弟,多有不妥。”
唐晴柔不屑道:“莫担心那些,我听到桩有趣的事情。”
工匠们聚在一处,聊着“冷锻之法”,说是造出的兵刃更为锋利坚固,还能打成刀枪不入的铠甲,都想上|京去学学。
“我不大懂这些,就问,宿铁还堪用吗?他们问我,晓不晓得有一种外来的玩意,叫‘乌兹钢’。”
曲衡波眉头一跳,收刀入鞘,紧张地看了唐晴柔一眼,低下头对着膝盖发呆。她的“白马”和“美|女”此时应该还在姚擎月手中,不知有没有命再将它们取回。
“我依稀听人提起过,说刀身上锻打的纹路形似海浪。那种钢造出的兵刃,不输冷锻之法,还可能更强。”
唐晴柔本意,是想告知曲衡波一条新鲜见闻,今后她若得遇,不至于把好好的机会放跑了去。谁知,曲衡波跪坐在那处,神情呆滞。
“大曲?”她试探地问道:“你想什么呢?”
曲衡波双瞳闪动,小声道:“我、我曾有的两柄刀,都是乌兹钢打造的。”
唐晴柔觉得遗憾:“如今不在了吗?太可惜了。”
“易主了,我托友人帮我去打听流落到哪里。只惜大半年过去,还没有消息。”
唐晴柔不曾习武,但在武人堆儿里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家中兄弟对那些个兵刃,比对媳妇儿和老|子娘都亲|热,吃饭睡觉带着,恨不得上茅厕时也带着。
给他们拿在手里,冰冷的铁器件件似是有了生机般。与其说是件工具,倒更像是一同出生入死的伙伴,像她的银针和药碾。
“它们一柄叫‘白马’,一柄叫‘美|女’,是我……”曲衡波深深吸气:“是我曾经的恋人起得名字。他是个读书人,听说我的刀没有名字,高兴得一晚上没睡觉,却想出这两个糙名儿来。”
岳朔说,这是两首古诗篇的题头,作者颇有侠气,他是在追怀古侠士风骨。
唐晴柔似懂非懂:“打这刀的人,也没给起名字吗?”
曲衡波摩挲着膝上两柄刀的鞘身:“没。他是番邦人,说话我听不懂。”
“能找回来的。”唐晴柔前些日子听庄谐说时,便好奇得到她倾慕的会是怎样的人。庄谐对那人心怀不满,只讲他与岳朔是少时玩伴,后来生疏了。头回听曲衡波提起,难免生出疑虑,两人似乎均是重情重义之人,究竟发生何事,闹到无可挽回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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