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定心窜过来:“姐姐去嘛,你做梦的时候都说想划船。”
女孩皱起眉,把盆放回地上:“你们合起伙来气我!”说着就要哭,曲屏山忙把她搂住,对曲定心说:“你去把头发重新梳过,到门口等着。”
老|二听话,蹲在门口玩儿土,挖到第三个坑的时候,曲屏山带着姐姐高高兴兴地出来了。
母女三人来到河边,一只小舟在水面上摇荡,斜阳正好,整川的金波贯向天际,风悠然而至。
曲屏山先跳上去,把她们接到船里,举起船桨同曲衡波讲解,该如何使力。老大听得认真,老|二却在浑玩儿,船开始原地打转。
“你劲儿还挺大!”吃了一个脑瓜蹦儿,曲定心乖乖把浆递给了姐姐。在曲屏山的指点下,她很快掌握了方法,可小孩子的气力始终有限,划出一截去就划不动了。
天色渐暗,河畔流萤飞舞,曲屏山缓缓划着,看着两个女儿叽叽喳喳。
吵了一阵儿,两个人靠着船舷安静地盯着河水看。曲定心忽然叫到:“娘!姐姐睡着了!”曲衡波在船边鸡啄米似的打瞌睡,小半个身子都掉了出去。曲屏山忙丢了船桨,跟老|二俩人合力把她扯回来,曲衡波才醒了。
“咱们回家睡觉去咯。”曲屏山铆足了劲儿把船往回划,曲定心大声喊起号子,惊飞了刚歇在岸边灌木丛里的鸟儿。
曲屏山又提议唱歌,三个人荒腔走板地唱起来:“五里滩头风欲平,张|帆举棹觉船轻。柔橹不施停却棹,是船行。满眼风|波多闪灼,看山却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
她们喊得大汗淋漓,通身爽快。曲衡波从此愈爱划船,可当她真正坐上需要张|帆起航的船,已是多年后了。
回到家,招呼了她们躺下,曲屏山也擦洗去了。她在屋里铺好床后,又来到姐妹俩的房间。
曲定心睡相泼辣,一只脚踩在姐姐的后背上。老大睡得浅,听到义母坐下,睁开眼:“娘。”
曲屏山把老|二的腿拽开,轻拍着曲衡波,小姑娘拉住她另外一只手:“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大人?”
“小丫头片子着什么急。”
“等我长大,妹妹也长大了。我就不用管她了。”
“曲定心又懒又馋,你不喜欢她。”义母弹了下她的脑门。
曲衡波眯眼:“我只想她陪我玩儿,不想管她。”
旁边的老|二猛地翻身,胳膊砸到老大的身上。
“娘!你看!”
“你俩都长高了,是床太小啦。”
“我以后铁定比她高。”
曲屏山灭掉灯,老大乖巧闭上眼睛:“娘,你回去歇吧。”她握住曲衡波的手:“陪你睡着我再回。”
“好。”
小姑娘用力挤着眼皮,想让自己尽快入眠。
静夜里有枭鸣传来,忽远忽近,断断续续。
多年以前,她的父亲带她与兄长赴筵后归家,行于路中时她被夜枭所惊。父亲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兄长过来拉住她的手:“小妹别怕,你记得刚才那支曲是怎么唱的吗?”
席间有乐伎献艺,演得是近人所做古乐府辞,稚子班。
父亲说:“那诗人乃江湖传奇,奈何一生心系庙堂,始终不得自|由。”
兄长反驳:“儿不以为然。”他拍手唱起那支曲。
时至今日,曲屏山已记不起全文,却有一句仍烙心底。她以为,非是自己救了曲衡波,而是曲衡波救了自己。
“乍向草中耿介死,不求黄金笼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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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晚清大旱
*[唐]无名氏《摊破浣溪沙·五里滩头风欲平》
*[唐]李白 《乐府杂曲·鼓吹曲辞·稚子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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