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是担忧，陌青漓的神情也比别人要浅淡一点。
他冷清到骨子里。
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是深深的孤寂，自卑和压抑。
莫念没有发现，自她来后，青年好像慢慢开始想抓住一些东西。
她看向擂台上，莫雅和叶晚晚正缠斗得不可开交，最终还是缺乏实战经验，在丞相府安然长大的庶女叶晚晚败下阵来。
虽是庶女，叶丞相却待她不薄。
也是她被莫雅的剑气逼下台时，第一个出手护住她的人。
叶丞相带着女儿向陌帝请罪后，要带她回府疗伤，离开时，男人却深深望了一眼莫念。
这双眼睛……太像了。
-
日光下，莫念继续拨弄着剑穗。
身边好多人都弃战了，因为这次的莫雅带了“杀心”，凡上去比试者，没全身而退的。
直到最后一个不怕死的玄阶护卫被废了一身武功后，那擂台上大出风头的女子才拭着剑开口道：
“还有谁人应战？”
莫念停止拨弄剑穗，抬起眼睛。
那双眼清冷又孤傲。
却在这时，一直静立在场外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挡在她面前，似乎想要阻止她应战。
“殿下？”莫念不解地看向陌青漓。
“我们回去吧。”他说，雪白衣袖下的手攥得有些紧。
终究是怕她离开。
若在“百花杀”中大放异彩，他青玉殿里也留不住她了。
陌帝不会允许，陌君临也不会允许，陌君临背后来自母族的势力更不会允许。
他一个废材皇子，不配。
莫念愣了愣，如何能不明白呢？青年哪怕举止再温润如玉，眼底那一丝寂寥与落寞也做不了假。
她忽然开始真正地懂他。
并非不想争。
而是太难太难，难于登天。
可即便如此，她莫念也要挡在前面，把这天捅个窟窿。
“殿下，我不会走。”莫念定定望向他，回眸一眼后，飞上了擂台。
莫雅玩味地看向她。
到这一刻，她已经从三殿下的反应里肯定：这就是那个女人。
陌君临看上想要的女人。
“来得正好！”她大喝一声，周身的剑气就尽出，围绕席卷向莫念。
不留一点活路。
剑气来势汹涌，场上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高台上的陌君临甚至已准备出手相救，暗叹女人的嫉妒心当真可怕。连凝神打坐的门派继承人肖卿然都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以为莫念必死无疑。
可那个把背挺得很直的女孩子在场上不卑不亢，不紧不慢。
带着天生的冷和傲。
只见她施施然祭出背后长剑，凭空轻驭，那于她面前旋转而出的月白色剑气就源源不断，看似淡然，却把来势汹涌的红色剑气包裹化解，悄无声息。
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莫雅直接愣在了原地，她想再次发难，却发现莫念的剑已分一化十，带着剑气朝她呼啸而来。
她下意识护住了脸颊。
可那剑似乎有灵一般，停在她面前，不伤人，不退后。
平白无故把人吓得胆战心惊。
终于似乎捉弄够了，莫念旋身向前，轻飘飘从空中落下，立于长剑之上，她俯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莫雅，说：“你认不认输？”
对方却不看她，恨声向高台上喊道：“回禀陛下，属下怀疑…莫念偷吃了禁-药。”
那些短时间内让人剑气和武力值大涨的丹药，一经查出，就是万劫不复。
她冷冷凝着她，绝不相信昔日的废材能短时间内提升到如此境界。
除非走了旁门左道！
这是整片大陆最不能容忍的，尤其是在“百花杀”这样的比武盛宴上。
莫雅的眼光仿佛淬了毒，甚至在陌君临微恼的目光望过来时冷冷一笑，唇角渗血。
由来只听新人笑，哪管旧人哭。可她偏偏不如三殿下的愿。
她莫雅的位置，无人可撼动。
叶晚晚也别做梦。
她闭上眼，静静听着陌帝发号施令，说请第一门派的继承人在验阶石前一断真假。
这是最真实有效的方法，一切服用药物提升的，在验阶石面前都会原形毕露。
当然，除了那独特的“丹药”。
陌国历任长老从地阶升到天阶的丹药，每二十年仅出一颗，出自天下第一门派，是稀世珍宝。
市面上根本就没有。
是真才实学，还是旁门左道，一验便知。
莫念大大方方走上前，期间陌青漓想对她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化作唇边的淡淡一笑。
她非寻常，他早知晓。
可第一次，第一次他想用尽所有一切去守住这原本属于他的人。
第一次，想这样抓住些什么。
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陌青漓，你必须变强，变得可以掌控一切，才能留住她。
-
莫念站在验阶石前。
这是一根刻满图腾的长玉柱，通体透明，荧光淡淡，还没有颜色。
待她把手掌推上去，就会验明等级，甚至强度。
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四种颜色。光芒和颜色越亮，就越强。
肖卿然为表公正，先以身试法，他白皙修长，玉砌一样的手掌放上去，很快就起了变化。
玉柱泛着蓝色莹光，极为纯粹，光芒耀眼。
正是地阶高级。
万里挑一的难得境界。
场中甚至传来惊呼，可未来第一门派的继承人还是板着他那张性-冷淡的俊脸，无波无澜。
只眼角微扬，带着一点骄傲。
莫念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心想装模作样，还穿一身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地阶？
其实很简单，天地玄黄，天阶对应青色，地阶蓝色，玄阶黑色，黄阶就是黄色。
她淡淡伸出手掌，心想自己也应该能是个地阶，毕竟大家都说厉害的莫雅她确实没感觉出有多厉害。
莫念深吸一口气，推了上去，很快，验阶石就变换起来。
却是青蓝黑黄各转了个遍，前所未有的异象，连肖卿然都变了表情。
陌君临更是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只见那验阶石飞速变换颜色后，终于隐隐似要停在蓝色上，地阶啊！可就当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时，它又动了，竟变成了纯粹的天青色，且开始持续不变。
天阶！
竟然是天阶！！
如果不是验阶石出了问题的话，那莫念，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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