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莺儿，立刻去查，这些年孟铸在朝堂上究竟与哪些人交好。”徐嬷嬷退下之后，孟晚歌立刻一脸严肃地对莺儿说道：“要往细处查，连十余年前的细枝末节都不能放过。”
“小姐？”莺儿一边问着，一边却是手脚麻利地去药箱取了去淤化肿的白玉膏，往孟晚歌的伤处细细地抹了：“这几日还真是邪了门了，往日里天机阁这么多刀口舔血的事儿，都没见着伤了分毫，在这孟府里，倒都挂了彩了。”
提到“天机阁”主仆二人的面色不约而同都是一沉，“天机阁”的信道暴露，这事儿也是头一遭。
“这调查的事儿，我们还要惊动老狐狸吗？”莺儿仍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向来处事果决的孟晚歌，眼神也是微微一滞。眼看这重重迷雾中，终于有可查之疑，可偏偏如今“天机阁”信道被毁，莺儿又有伤在身，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
“今晚，我亲自再去一趟信道。”女子眸光一暗，声凉如冰。
虽是听出了孟晚歌声音中的不容反驳，莺儿还是不放心地说了一句：“我同你一道去吧。”
“你留在这里，这里也需要接应，你今日就扮作我，留在府里接应。”
她们二人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却情胜姐妹，听孟晚歌说话的语气，莺儿已经知道多说无益。
可自从接下了孟府的这次任务，时不时挂点小彩已成稀松平常。
“还是……”莺儿还是踟躇。
信道中的黑衣人至今令她心有余悸，论近身之术，孟晚歌且不如她，如果再探信道，又遇歹人，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莺儿，今天徐嬷嬷之言，你可有听出什么破绽？”孟晚歌打断了她的话，转移了话题。
“只觉得她今日之言，似与坊间的传闻，有许多出入之处。”莺儿细细再想了一想，“可要论什么蹊跷的地方，我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到。”
“你再想想。”孟晚歌再问，唇边淡笑已经若隐若现。
莺儿性子单纯，被孟晚歌这么一激，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可她再凝神一想，却实在是想不出头绪，正欲开口，忽的灵光一现：“你说要去查查朝中什么人与孟家交好，可是在这其中发现了问题？”
孟晚歌颔首：“孟家素来不与任何朝堂之人往来，是什么样的贵公子能让素来惧内的孟铸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入府？”
“可徐嬷嬷也说也有传闻，柳氏是孟铸自己带入府中。”莺儿有些不解，方才徐嬷嬷是有提到什么贵公子，但不过是一言带过，若不是孟晚歌再次提起，她已然忽略这一节。
心细如发唯孟晚歌！
“这徐嬷嬷也是有趣得紧，倒还是个良善的人。”孟晚歌轻叹了一声：“只李氏一个举动就让她慌了神，倒让我们收了渔翁之利。”
“你可瞧出来，李氏是受了什么影响？”这一次，莺儿虽是询问，眉宇间皆是肯定的神色。
这天下的奇毒怪药就没有孟晚歌识不得的。
“迷魂散。”
孟晚歌轻轻答道，主仆两个的眼神迅速做了一个交汇，两人极有默契地都是唇角上扬。
“小姐，我看这孟府里的事儿，真的是太诡异了。”莺儿难免上来一些小情绪，“这么不利落的活儿，我可不喜欢。”
“你啊……”孟晚歌有些失笑：“动不动这小孩性子就要冒头，真是拦也拦不住。”她面上虽是笑着，心底也是难免划过一丝沉重。
眼见和亲之事可说已经基本上尘埃落定了，这明城倒好像反而开始有种种暗中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了。
原本是毫无头绪之事，最近几日好像一下子冒出来不少端倪。没有头绪的时候不知该从何下手，如今线索自己送上门来了，想不到却还是不知从何下手。
“莺儿，你去将那画取来，那画上还沾着些许药粉，我再好生研究研究。”见莺儿转身去取画卷，孟晚歌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还是要让天机阁擅丹青笔墨的高手速速再临摹一幅，以备不时之需。”
“这你放心，我回来就已经将此事安排下去了。”
还好，“天机阁”向来分工明确，负责消息打探的，和负责调停各路高手的不是一处，所以这事儿安排得倒是顺利。
莺儿取来两幅残卷，又谨慎地将里屋的门窗都拉严实了，这才转回身来。
莺儿平素里粗枝大叶，倒也有粗中有细的时候，原本被撕做两半的话，倒是已经被她粘合到了一起。
孟晚歌将那画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忽然问了一句：“莺儿，你觉得这画是在什么情况下画的？”
莺儿展开画卷，见画上果然有些不易察觉的白色粉末，正取了贴身的小刀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挂下来。她少做这样细致地活儿，正是全神贯注，忽听孟晚歌这么一问，手下一滑，险些就伤了画。
还好，她着手腕，对手中之器下手的准头的把握几乎可说是一种本能，这才将将收住了手。
这一下，惊得她连连抚胸，却也冲口而出：“这画的自然是女子的待嫁之妆。”
“是啊。”孟晚歌轻笑一声：“好一派待嫁女儿的娇俏之态，还真是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啊。”
画中女子一身红装，俏脸飞霞，一双美目顾盼流转，看起来欲语还休。那一身嫁衣更衬得那娇肤赛雪胜霜，那左手的纤纤玉指上握着的正是一方喜帕。
“这有什么不对的？”莺儿又瞧了一眼，她倒只觉得这画中女子实在与孟晚歌有几分肖似。
“那你觉得这柳氏是在什么情形之下，穿了这一身嫁衣，又是由什么人画了这幅画呢？”
莺儿笑道：“哪我哪有这个本事。”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满脸的笑意已经弥漫开来：“你既然这么问，想必是心里已经有谱儿了？”
她将刚刚刮下来的粉末推到一边，兴致勃勃地道：“快，你快说来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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