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没错。”她直视着她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
“你听到什么了？”
“所有，你和季然的一切阴谋我都听到了。”
“所以是你说的了。”
“对。”
所以，她看到她被人围堵，不是救她，而且先抓住自己的把柄，还在谋划着怎么往她身上泼脏水，让蒋笙离开她。
程夕没有生气，反而有点想笑。救她或是不救她，于蕙有选择的权利，她无权干涉，但是往她身上泼脏水的帐，她得好好算算。她摸了摸光溜溜的脖子，抬眼看向故作镇定的于蕙问：“所以搞得这些破事，你图什么？”
“你不知道吗？程夕，你还真是自私。”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自从和你在一起后，蒋笙都不再是蒋笙了，现在你又将他害成这样，可见你除了让他痛苦，什么都不能给他。要是你能让他幸福，我会祝福你们，可是你做不到为什么不放手呢？也许别人可以给他幸福呢？你为什么还霸着他不放！！！”于蕙越说越激动，脸蛋涨的通红，眼里泛着泪光。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幸福？不是别人就不要妄自猜测别人的想法，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最好认清楚，就算我不是那个给他幸福的，那个人也绝不会是你，所以不要再在背后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种事我只说一次，下次被我发现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程夕抚平略有褶皱的裙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次见到蒋笙，是在宣判他的期刑的法庭上。
T市已过春分， 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可是程夕的生活一片死寂，总感觉眼前一片迷茫，迟迟看不到方向。开庭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覆盖， 压抑非常，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程夕进门后选了最后一排的位子坐下，陆陆续续地来了很多人，审判长，陪审员，双方律师，亲属，然后是当事人……蒋笙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是由两位警察陪同从法庭左前方的门进来的，这是这么久以来，程夕第一次见到他。
他身体应该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毕竟年轻，躯体的愈合能力也是好的，但是精神状态却是极差的，没有一点生气，人也是瘦的脱了型。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多多少少从侧面打听到他身体在好转，脾气却是越来越差，康复训练也是完全不积极，任凭大家怎么劝，都熟视无睹。听说罗成想过给他找心理医生，被他激烈拒绝，还消失了一天一夜，吓得他们再也没提过。可是那次消失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正常吃饭，正常休息，积极训练，一切都看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他身上的戾气比以前更重，整个人变得异常冷漠，甚至对蒋姝都是，人还在不断地消瘦……
庭审一切都很顺利，因为开庭前都协商过，所以没什么争执，两位当事人因为都还在康复期，所以所有刑罚等他们完全康复再执行。季家的人把季然围的严严实实地出去了，蒋姝、罗成包括于蕙扶着蒋笙准备从侧面的门往外走。
突然，他回了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程夕。然后他挣来他们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开。不到10米的路程，可程夕觉得他走了好久好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越走越近，程夕看到他只穿了一件薄衫，他之前经常穿的。这段时间瘦了很多，衣服显得格外的空荡。头发也长长了，光洁的下巴和脸颊侧面都长了青青的胡渣，颧骨突出，腮帮子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整个人的气质从以前的不可一世变得深沉了许多。但还是好看的，五官愈加分明，宽肩窄腰。
程夕的眼睛突然地发酸，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眼眸，她努力抬抬头，将它逼了回去。
“来了？”
“来了。”
……
之后就相对无言，他垂下眼睛看她，注意到她手上提的袋子，定住了。
程夕顺着看过去，是她来之前做的面，母亲告诉她吃面能去晦气，以前她们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的时候，她总爱做一碗面条给他们吃，什么都不放，就是简简单单的清水面。她没有打算真的送出去，就想着自己带过来了，讨个好兆头。
她把袋子提起来，“就是一碗面，去去晦气，不一定靠谱，但是万一就准呢……”
他接过来：“你做的？”声音很哑，还有点破音，可以听出很久没有说话了。
程夕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这次再也忍不住了，“嗯。”带着哭音，眼泪也成线似的往下滚，“已经冷了，也坨了，吃不了了……”
她看着他脉络清晰的大手拿着那透明的玻璃密封碗，然后慢慢坐在她隔壁的座位上，他坐下的过程中微微停顿了一下，应该是伤口抻到了，但是他没管，打开盖子，拿出旁边的筷子，挑起一大坨没有任何食欲的白面条塞进嘴里。
面条没有什么味道，坨成一块一块的，还很冰，但是因为是她做的，他一口一口吃得很认真，他咽进去一个，又夹了一个往嘴里送。
程夕看着他，哭着说：“别吃了。”
他不听，还不停地往嘴里送。
“蒋笙，我说别吃了！”
他还是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着，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被她吃掉了一半。
程夕抓住他还夹着面条的手，在他脚边蹲下来，慢慢将他筷子上的面条送到她嘴边，“也喂我一口。”
蒋笙的手在暗暗使劲，想要把筷子偏离方向，可是程夕紧紧抓着他，他怕把面条弄掉了不敢太使力，他抬眸看她说：“冷了，你吃不了。”
程夕眼睛里全是泪，努力挤出一抹笑，“你都能吃，我为什么吃不了？”然后就着他的手，凑到前面，一口把筷子上的面条吃下去了。
蒋笙看了她一会儿，又埋头继续吃剩下的，很快就见了底。程夕见缝插针地往自己嘴里送了几口，就这样一碗冷掉了的面条被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蒋笙吃了四分之三，程夕吃了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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