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就此被拉回了正题,李同舟坐了下来,全程完美地展示了惜字如金,颜家问点什么菜,许绵伤势怎么样,赔款如何支付等等,李同舟都是二个字,“问他。”
导致许绵堂而皇之地变成了这顿晚餐的唯一主角,被迫接受着这家人的关怀,吃得那叫一个坐立不安。
中途实在招架不住了,谎称自己上洗手间,逃出后门去了。
他今儿穿了件厚厚的呢子大衣,还围上了羊绒围巾,缩在后门垃圾桶旁边,倒也不觉得多冷,透了透气反而思路更清晰了。
按照颜文奇以往表现出的性格,他并不是一个被妹妹讽刺了两句就放弃行动的人。至于颜文莺嘲讽的“时至今日,还有这狗胆”,跟她之前说过的颜文奇“胆子大”简直矛盾得不讲道理。还有那个意图报复的陈铮,怎么会毫无防备地,让一个打架经验等于零的读书人伤得不轻?
各种疑问穿梭在他的脑海里,他闭上眼睛,努力在这堆疑问里抓住了最明显的那一个——为什么从不认为打架丢脸的颜文莺会对颜瑾三年前的事如此排斥?
他睁开了双目,想到了资料片里的颜文奇唯独对喝酒一事格外克制,想到了颜瑾那句“我那天喝了点酒”,想到了颜文莺说过的“我爸死后,颜文奇作为法人代表”……
他明白了。
三年前在陈铮背后,趁人不备,持械伤人的,不是颜瑾,是颜文奇。
事情只有这样解读才最合理。
颜文奇性格固执,他不能容忍好友的背叛,那一击也许是出于愤怒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仅仅是酒精的作用,一切结束,恢复理智的他才慌乱地发觉陈铮伤势不轻。
颜瑾在这场事故中何时出的面并不重要,他是颜家暴力兄妹最信赖的人,颜文奇六神无主中打电话找他,是颜文奇唯一的出路。
而颜瑾意识到绝不能让养父公司的法人代表入狱,如果颜文奇真的判了刑,将意味着这家公司要么完蛋要么改姓。顶罪,是颜瑾唯一的出路。
事后,尽管被两兄弟联手隐瞒,但对颜瑾和颜文奇都无比熟悉的颜文莺,还是会立马描绘出全部真相。她无法原谅颜文奇的逃避,又痛苦于颜瑾的牺牲,连追忆起三年前的这个错误,都是一场折磨。
许绵想通了,又不免有点难过。颜文莺怀旧地讲着“大哥念着我爸的恩”,颜瑾何止是念恩,颜瑾把自己都搭了进去。他选择破坏规则,硬着头皮去顶包,但他走了后,颜文奇自己扛着公司会不会出事;他一个性格纯朴的学者,进了监狱又该如何生存下来。这些,他考虑过吗?
比起颜瑾前景堪忧的抉择,更不合常理的是,同样熟知自己长兄的颜文奇,又是基于什么考量,才默认了颜瑾的做法呢?
许绵静靠在后面的墙壁上,无声地望着柏锦市的天空。深秋到了,这里的天有些雾蒙蒙的。他讨厌不明朗的季节,惆怅地朝着头顶呼出了一口白气,理出了最后那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没错,口是心非的颜文奇说了谎,他没有如其所言,根本不在乎他爸留下的出版社。他跟颜瑾一样,惧怕失去这家公司,让父亲失望。因此,哪怕背负着对兄长沉重的愧怍,也要这样做。
事到如今,许绵已经大致推导出颜文奇的噩梦是什么了,他整理了下思路,正准备在脑子里调出绿色单子,把噩梦内容填进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大后门被人推开了,出来的恰巧是颜瑾和颜文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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