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沛笙那边怎样想暂且不提，反正袁乐极其享受这份美差。隐秘的，私密的，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即便不过是送夜宵这种小事儿，对他来说也足够开心：从最开始想也不想就拒绝，到现在能允许他随时进出私人住宅，万里长征也一步步踏出来了。
想到这儿袁乐就忍不住浮出笑，电梯门滑开，又低头整理表情，继而清清嗓子按门铃：“我来啦！”
钟沛笙没有立刻开门，开始袁乐还在耐心等待，手里食物的味道引诱得他肚子咕咕叫起来，过了一会儿耐心转为疑惑，热腾腾的香气一丝丝变冷抽离，他把袋子勾到一边手上费劲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摁上通讯录“AAAA”的那个备注，门就打开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只穿着宽宽大大的T恤，一手开门一手潦草地擦着头发，滴落的水珠顺着分明的锁骨继续向下，隐没进衣服的边沿，浅色的、甚至有几分透明的T恤贴在尚未干透的肌肤上，一切若隐若现引人遐思……刚刚洗完澡的心上人，绝对新鲜且无比可口。
袁乐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是沐浴露洗发水还是他的幻觉，近在咫尺的香盈满他的嗅觉——钟沛笙这个人啊，连香味都是冰冰冷冷的。
对于二十岁的大小伙子，钟情已久的Omega衣不蔽体地站在面前，场面实在过于刺激。如果是某些特定的动画或者影视，这时候就应该顺理成章……但袁乐不是一般人的思维，他把食物小心地摆在一旁，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朵红烈烈的木棉，俯身屏住呼吸插在钟沛笙还濡湿的发间。
花瓣的红，头发的黑，皮肤的白。三种鲜明的色彩猝不及防撞进视野。
尴尬顿时烟消云散，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跟着水落石出。
“啊啊啊啊啊学长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杀我——”
*
雨几乎是跟着筷子同时落下的。
收拾碗筷这种事儿钟沛笙当然不会亲自动手，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袁乐则没有任何怨言用那双金贵的电竞职选的手擦桌子。钟沛笙偶尔从游戏的间隙中抬眼一瞥，总觉得这小崽子吹着口哨（其实听不太清）给自己干家务的景象，已经让人有些……惰性地习惯了。
他俩这种情况，大概会被人用难听的话来形容，但两个成年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事人也不是那么在乎别人的评价。
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夹着窗户玻璃敲打的震动，狂怒如同台风过境，如果不是气象局完全没有预警过任何一种台风。袁乐整理好垃圾，坐到另一边的沙发，忧心忡忡思索着回去的方法。公共交通早就停了，这种鬼天气打车肯定要加很多钱，倒不是缺钱，总觉得被栽了有点儿亏……
钟沛笙放下iPad，不在意，也可能是装作不在意地问道：“要留下来么。”
那甚至不是一个问句。
他的话不知触碰到什么机关，让对面人的声息瞬间凝固，手里的动作也停下来，目不转睛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意图。尽管“开玩笑”这种事根本不是钟沛笙的风格。
那话还真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说出的，几乎算是时间地点种种冗杂交叠的挤压，雨声诱惑着他讲不同的心，脱口之后就想吞回肚子里。袁乐的表情让他有些窘迫，磕碰地改口：“我是看雨太大了怕路上不好走，你不要多——”
“我知道呀。”小孩儿扬起笑脸，没有芥蒂、失望、或者什么别的多余情绪，就只是一个纯粹的笑容，“我明白的，学长你用不着解释，我不会多想。”
钟沛笙望着他的表情，没能找出破绽。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只剩下沉默。
——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在他面前，也能有如此严丝合缝的面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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