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能屈能伸”就是成年人不能逞能时给自己找的台阶。
赵志德几乎是惊醒着睁开眼，他隐隐约约梦见了什么，但是实在太累了，完全想不起来。环顾四周，小屋里静悄悄的，常明瑾并不在身边。
屋中书架上有好多书和稀奇古怪的摆件，其中一个就是他刻的那个大日如来木雕，与一枚精巧的白花木簪摆在一起，看到常明瑾将其收得好好的，让赵志德心里有点暖。这种情景，让他觉得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只会想起孤零零坐在山林里跟白蛇说话的那个小孩，跟什么邪魔恶鬼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穿衣服的时候，赵志德又有点反悔，在某种方面来说他确实是魔鬼。
拖着孱弱的双腿下楼来，看到常明瑾正坐在仍歇业的店内吃意大利面。
“我也饿了……”
常明瑾转过头来，看到扶着楼梯往下出溜的赵志德不禁觉得好笑，“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赵志德空无一物的身体已经深刻体会到聊斋里的书生被女鬼妖狐吸干精气是什么感受，看到常明瑾精神焕发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这都是我的HP！
“还有吗？”
“有酱，面自己煮。”
赵志德靠近常明瑾，张大嘴“啊”着，常明瑾实在看不过，给他填了一大口，这么个大活人真饿死在自己这也是个问题。
“梦到我姐了？”
“嗯？”赵志德一片茫然，“我说梦话了吗？我忘了……”
昨天晚上常明瑾在赵志德身上留下了诸多携带他基因的东西，由于血脉相连之故，赵志德会以此媒介梦到常明珠并不稀奇。赵志德两声颇为大声的梦话把他吵醒，常明瑾看到赵志德的表情略为痛苦纠结，一时间也不敢叫醒他。
“忘了？”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记住，你做梦也不会醒来之后都记得啊。你别看好像就是睡觉做梦，很简单似的，但其实可累了，我每次为了记住一点梦里的事都可费劲了，整宿整宿没睡一样……”赵志德说着，忽然哽住，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了。
他是因为找到了白蛇转世那个人的线索……但是，他把这茬儿完全忘了，梦里那个男的长什么样，此时此刻他也完全想不起来了。
赵志德偷偷瞄了一眼常明瑾，好在他似乎完全没在意自己的叨逼叨，也就没注意到他的慌张。赵志德心说这回可坏了，这要是被常明瑾知道自己一时色欲包天把他宝贝哥哥的事忘了，那非把他**剁了不可。
“那个，哎，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自己煮面。”
“不是！”赵志德拽过常明瑾，“我是在想，你先前，不是到我梦里找过我吗？那如果是那样呢，就是我要是自己做梦的话，醒来就很可能忘了，那你跟我一块看，俩人一块是不是能记住的多一点儿？”
常明瑾其实不是没想过这个方式，但在之前就有人说过，即便是最普通的托梦，擅闯梦貘栖息地也极其凶险，稍不留神意识连带着魂魄就会一起被吞噬，“上次是因为梦貘自己救不了你，它需要外力，所以才允许我去的，你以为它真欢迎我么？”
“它怎么可能不欢迎你？”
“我之于它，”常明瑾眼神瞟向赵志德***，“你之于我，都是储备粮。”
“你别这么说……”
常明瑾捏着赵志德的下巴，“我不说，你就不清楚了吗？”
赵志德低下头，心里漫起一阵酸楚，双方都知道这不受控制的迷恋是假的，那肯定就不会交付真心，就算是……已经靠近得不能更近，也有无法逾越的距离，这是个死结，几乎让赵志德有些绝望。
常明瑾看赵志德那副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他知道那烦躁源自于看赵志德太可怜产生的怜悯，也知道这可怜是因为自己伤了他产生的愧疚，正是因为都知道，所以就更烦了。
“你能不能别像个被人遗弃的小狗啊？！”
常明瑾不说还好，一说赵志德更委屈了，明明是他说的绝情的话，眼下却反过来怪他，赵志德简直越想越伤心，一想到他每一段感情都认认真真对待，从没想对不起谁，但是每一段又都不是真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
“我……我本来就……”
常明瑾这饭是吃不下去了，转头拿纸巾的功夫，就看赵志德把整盘面端了过去，一边吃一边抽抽嗒嗒，嘴里还不住地叨叨着什么。
“说什么呢你！”
“你说那话……你都丧良心你……”
“我就没有。”
“你就没有、你就没有，你就没良心……”
常明瑾气得纸巾盒一甩，走一边抽烟，眼睁睁看着赵志德一边哭一边吃完了面，擦完眼泪又擦嘴，什么都没耽误，他这辈子也是没见过这样的。
“哎！”
“你别别……别碰我。”赵志德打开常明瑾戳他的手指，他也有脾气的。
常明瑾伸出双手拍在吧台边缘，给赵志德圈在怀里，赵志德吓得缩成一团，“来劲了？”常明瑾双手一撑，坐到赵志德腿上，狠狠揉了一把他的脸，“我可烦人哭了，哭什么？”
赵志德抱着常明瑾，把头歪在他肩上，“我就是……好难过啊……”
“好难过也没见你少吃一口啊。”
“我其实都没吃出什么味……”
“那我还要表扬你了？”
“你别老骂我！”赵志德紧紧抱着常明瑾死命晃悠，“别老吓唬我！”
常明瑾被逗得不行了，哪有人这么理直气壮认怂的，“你缺心眼啊！”
“其实我才不怕你呢，我逗你玩的，”赵志德窝在常明瑾脖子遍，声音闷闷的，“我什么都不怕。”
常明瑾轻轻拍着赵志德，他听得出这话中透出的无边无际的孤寂。
喜欢枯荣请大家收藏：(m.miaoshuyuanxs.com)枯荣妙书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